晚餐也是在B城吃的,想到留守在家中那两只,心柔软的一塌糊涂,看到好吃的就想给他们带。
看新闻时候注意到一条评论,说中国人购物欲望极强,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路过之境方圆百里扫荡一空。
我看到这则新闻很是不以为然,第一人家愿意,第二人家有钱,爱咋滴咋滴关别人屁事。
搁到今天的场景,我突然恍然大悟,购物量的多寡跟愿意和有钱关系不大,取决于你心里牵挂人数的多少。
譬如买了殇诚小美的,李江和李涛在,就要买姨妈和舅舅们的。然后就得带姥姥的,爸爸这份免不了,今年还白吃叔叔一顿得补回来,然后……
李涛看我板着指头算数,十分苦恼,“到此为止,本来神不知鬼不觉多好的事,被你这礼物带累的,所有亲戚都知道我找你打秋风来了。”
李月目瞪口呆看着,“这也太多了。”
我叹口气,平静的说:“我和你们不同,常年不在家,总不能厚此薄彼惹来闲话。”
李江似乎能体谅我的难处,说:“你看着买,我带回去给你挨家挨户送。”
李月撇嘴,“难得有做哥哥的自觉,平常咱妈都指挥不动,今天突然怎么了?”
我望着李月笑了笑,不客气的大买特买,索性连姑姑的都带上。
回去的车上,接到冷瞳电话,“在哪了?”
从不愉快发生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很慎重,一本正经回道:“在回家的车上,啥事啊?”
冷瞳说:“也没多大事,小手和毛毛被人家约战,局面相当惨烈。本来打牌的事,我从不过问,只是对方太气蛋,赢就赢了,刻薄话一句接一句。”
“嗯,对方是谁?我认识么?”
“你可能不认识,墨子引进来的牌友,一群眼高手低没见过世面的。你在车上就算了,我找找别人。”
我看下时间,保守估计一下路程,“纵和没在么?我大概还需要十多分钟。”
“纵和?他心理素质不行,第二场马上结束,零比二落后,余下三场只能赢不能输。”冷瞳的语气难得有些凝重。
“微澜呢?”
“微澜不行,牌风太软,打这种人要霸气。劈头盖脸一顿狠揍,打蒙了你想让他咋出他就咋出,打的让他们从此夹着尾巴做人才行。”冷瞳的话就像咬着牙根说的。
我想了一下,“你拖时间等我回去。”
挂断电话,李月看我一眼,问:“姐姐,这口气是打牌还是打人?”
我笑了笑,“都一样,打人是要拳头硬,打牌是要心理硬,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月一脸佩服,“姐,你玩游戏很厉害吧。”
“一般,玩的再好没有你成绩好有用啊。”我随口恭维她一句。
李月眉开眼笑,长而翘的睫毛翘起,弯出鱼尾的弧度很是迷人,“姐姐,这次开学我们就要开始实习,若我来Z城,住你家里好不好?”
我颇有些为难,房子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关键今年我极有可能在S市。难得李月开次口,我怎么回话合适,真是伤脑筋。
眼看李月的眼神由期待变为困惑,我勉为其难开口,“今年我未必在Z城。”
李月似有所悟,促狭的眨着眼睛,“是要跟殇诚一块去S市发展么?”
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是与不是都没办法开口,转过脸看向窗外,车流如梭,都是在外奔波回家的脚步。
殇诚今天有没有想我呢?应该没吧,那家伙好像天生缺根筋,就不会说甜言蜜语的话。
一天不损我就活不下去似的,好在我心胸宽广,换林黛玉试试。
李江开着车从后视镜看李月一眼,“咱妈不是联系好单位让你回来实习的?”
李月小肩膀一耸,“才不要,在家多没自由。”
李江哼一声,冷着脸说:“要自由就自己找房子,不要麻烦别人。”
这话说的有些重,我唯恐李月尴尬,忙低下头整理身边的购物袋子。
一包是甜品,花生糕,牡丹酥,菊花饼之类的。一包是卤味,童子鸡,鸭胗鹅肝还有一个口条。
送口条的台词我都想好了,吃啥补啥,希望他在损人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没朋友。
李月右手抓住我左臂摇了摇,半撒娇半认真说:“姐,你看看我哥,就知道训我。妈妈总说要把你当亲姐姐看待,我想和你多亲近,哥哥就不乐意了。”
这话说得李江只好闭嘴,我沉吟片刻问:“你准备来Z城实习?”
李月笑的心无城府,“也不是,你在Z城我才计划的,你若去S市,我投奔你咋样?”
我有些傻眼,自己的工作还是未知数,住在殇诚家里,再带上李月,这画面根本不敢想象。
李涛说:“月月,咋没想着去投奔哥哥呢?”
李月毫不客气的说:“才不要,家庭地位决定存在的舒适感,我不想活的太累。你希望我投奔你是不是指望着,跪鼠标的时候有人偷偷送饭。”
李涛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攻击换别人估计恼羞成怒。只见他淡淡一笑,镇定的说:“送饭这种事嘉浩就可以,不要你操心。我和你嫂子都忙,你来起码陪陪嘉浩。”
李月嘴巴动了动,李涛抢先说:“才不要……”
我和李江都笑出声来,短短一会功夫,李涛摸清楚李月的说话规律,还模仿的似模似样。
笑了一阵,李涛说:“月月,你和哥哥说实话,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李月居然没反对,对李涛吐舌头,做个鬼脸,“你两口抠的,找个保姆就能解决的事,还来忽悠我。”
李涛笑笑,对李江说:“回去交给姑姑审,八成有情况。”
很快他们把我送到接我的位置,彼此告别之后,我拎着东西下车。
车子启动瞬间,李月摇下车窗,急切地问:“姐姐,你微信号是不是手机号?”
我回道,“是。”
李月对我摆手,“好,回聊。”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汇入车流,满满走远。
冷瞳的事十万火急,我爬楼梯时候三步并两步飞快的向家里冲,直到敲门时候扶着门不停喘息。
殇诚打开门,看我神情急躁狼狈,下意识问一句,“被追杀?”
我把购物袋并着包递给他,一把抱起小美,一边亲一边往卧室走。
嘴里亲切的问:“乖乖,想死妈妈了,哥哥在家有没有照顾好你呀。”
殇诚叹口气,“原来间歇性神经病犯了。”
我扬声向外喊:“冤有头债有主,昨天我怎么伺候你的,今天你还回来?”
殇诚嗓音清润,“昨天是你自愿,我并没有要求。”
“今天我赚钱养你,最好乖乖配合。泡一壶大红袍,浓浓的,我要打一张攻坚战,很艰苦。”我咋咋呼呼说着手上点开冷瞳微信,“小手号发来。”
“你到家了,好快,稍等啊。”
不过五秒信息发来,我对着电脑输账号密码,殇诚看一眼,讥讽道:“又装神弄鬼祸害人,有本事上你ID啊。”
我随口说:“上我号没人来,一赔五都没人打有啥办法。我和冷瞳搭档,横扫天下无敌。”后面本来还有一句,包括你,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忍了忍咽回去。
没想到我不想惹事,殇诚非要找不自在,问道:“你师傅呢?”
我师傅在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待了许久,后来家中突遭变故,花在打牌上的时间和精力少了许多,慢慢的许多后来的牌手就不大知道他。
我们几个名头倒是越来越响,有心人就开始说些闲言碎语,还好我们彼此知之甚深,关系融洽往来频繁,逢年过节都会相约拜访师傅。
我两手捂住耳朵,故作诧异问:“你说什么听不到。”
殇诚揉一把我的头发,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花生糕的?”
我摇头晃脑,“一次醉酒你说在吃花生糖,我想着都差不多,随便带的。”说着话注意他表情柔和,眉目间隐含欢愉,沾沾自喜说:“我这手马屁拍的还不错?”
“路漫漫兮其修远,小鬼,继续努力。”殇诚拿起茶壶倒杯水放到我手边,“你吃过饭了么?”
进入游戏,锁桌准备,我挺直脊背兴奋地两眼放光,小样的,看姐姐收拾你们个鼻青脸肿好过年。嘴里应付殇诚说:“嗯,你们呢?”
殇诚好笑的看着我,“你和昨晚状态截然相反啊,有这么自信?搭档是谁?”
我想了想,告诉他,“冷瞳,你们比赛应该见过的,有印象么?”
殇诚侧头想了片刻,“那孩子是不是长得可丑,小身板瘦的皮包骨,眼睛小的一条缝还带着金鱼那种水泡眼……”
我不可思议看殇诚一眼,“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人,冷瞳玉树临风,是个温润的暖男。”
“中国人崇尚中庸,对人说话七分假三分真,譬如胖子就夸丰满,矮小的说娇小玲珑,长得丑实在没啥夸得就说暖,同情弱者简直没有底线,生生给人忽悠出活下去的勇气。”
我望着他,“你活的就挺有勇气。”
殇诚看也不看我,回道:“胖丫,你丰满的有些过了,就算回到唐朝也会被勒令减肥那种存在。”
我狠狠摔一下鼠标,怒道:“再说一句。”
“好。”殇诚起身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