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进去旁观,对西窗月说:“你们队真洋气啊,现如今除了学生统一校服,哪还有统一着装的地方?也就你们队了。”
西窗月笑笑,“也不丑,挺好看的呀。”
好看这个东西见仁见智,就像殇诚,自己琢磨两天弄个图标,整个队就他一人使用。他觉得酷毙了,别人觉得傻透了。
当然,众口铄金也是客观存在的,比如牌室传奇天王。
他之前不停叫嚣标榜老子天下第一的狂态,我和冷瞳挖掘的原因是因为自卑不善交际,被当地牌圈排斥所以剑走偏锋夺人眼球。人人当他臭狗屎一样躲着,倒也成全他独孤求败的声名。如今他红了以后越发了不得,竟在大厅广收门徒。
“本人诚招女徒弟五名,年龄20——30之间,通不通牌理无所谓,只要吃苦耐劳踏实肯学,本人一定毫不藏私,倾囊相授。”
广告一条接一条刷,赢来骂声如潮。
花容问:“晨,这人有病吧。”
我回道:“是,病的还不轻,所以别招惹。”
正热闹的时候殇诚推门进来,瞥一眼我的坐姿,嘴角抿紧。
他神情间带着很深的倦色,眸光清冷,我急忙把腿放到地上,随口问:“忙完了?”
“嗯。”殇诚应一声坐到我身后凳子上。
我转过身子很惭愧的将他望着,这些打扫的活计按照传统说法好像都该是我的。
他轻飘飘扫我一眼,饶有兴致问:“谁又惹你了?”
我摇摇头,带着十二分真诚说:“你辛苦,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殇诚嘴角一弯,泛起淡淡笑意。
我猜测这是默许的意思,就穿上拖鞋起身向外走。路过他身边时候,被他抓住手,“不想喝,你坐着吧。”
他声音比平常低沉,显然累的不轻。我表情越发诚恳真挚:“累坏了吧,今天开一天车已经很辛苦了,回来还要打扫。”
殇诚叹口气,“看着不舒服,不弄完坐不下去。没办法,我就这脾气,改不掉。”
我想了想,心里有点糊涂,不知是该附和着批评他的急性子还是赞美几句他的勤劳。
微信提示音响起,顿时化解眼前尴尬。
我把手机拿在手上,是轻舞飞扬林曳。“在哪里?”
“S市,你呢?还在家?”
“你也在S市,对啊对啊,我忘记了,我们是在S市一块上的火车。”林曳打字很快,又是一条:“我明天去S市。”
“啊,几点的车?”有点小为难,不问不合适,问了不能去接站更不合适。
林曳说:“这次坐高铁,不到三个小时就到,我男朋友接站。你地址发来,方便的话后天找你玩。”
这个建议不错,我问殇诚,“地址报来,有朋友后天找我玩。”
“S市东湖区胜利街口金港路41号。”
我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完找殇诚确认无误后发过去。
林曳回:“OK,后天见。”
“嗯,后天见。”我捧着手机敲字,殇诚突然开口,“我明天回家一趟。”
在Z城时候他说起过的,我抬眸看他一眼,问:“几天?”
“可能要三天,你带着小美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不怕,我一个住好几年都习惯了没事的,你安心回家吧。明天袁心约,后天林曳,再后天或许你就回来了呢。”
殇诚沉吟片刻,问:“林曳是谁?好像没听你说起过。”
我就把火车上那场闹剧说给他听,当然做了一些艺术加工,和林曳熟悉以后不自觉要维护她的个人形象。
殇诚听完,目光闪动,说:“你这交朋友的方式蛮奇特的。好了,我洗个澡准备休息,你也早点休息。”
我仰着脸看他,“嗯,知道了,我跟花容打个招呼就睡。”
等殇诚走出书房,我回身坐到电脑旁,西窗月已经下线,花容在打牌,我挂进去围观。
冷瞳看我挂着,跟着挂进来,私聊说:“花容是谁啊,美女么?”
我回道:“嗯,资深美女,我认得姐姐。”
冷瞳笑,“那也是我姐姐。”
“必须是,你比我还小半个月呢。”
花容看到冷瞳进来,送杯咖啡。冷瞳急忙回一朵玫瑰,外加一句,“姐姐好。”
花容心花怒放,和我私聊,“早听说冷瞳大名,没想到还这么有礼貌,多大了?”
“跟我差不多,名大不大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个饭桶,真能吃。”想了想,又接一句:“气人的是吃得多还不长膘,瘦的麻杆一样。”
珞珞跟着进来,没头没脑来一句,“你们俩在这约会呢?”
冷瞳说:“嗯,坐在墙头等红杏,可把你招来了。”
我笑,“不比饭桶强。”此饭桶非彼饭桶,一次早上起得早,进入游戏看到冷瞳一人锁个桌子坐着。
就问他:“这么刻苦起早贪黑练牌是在筹备比赛?”
冷瞳回:“不是,好奇我挂着能钓个啥人陪我打牌,就试试。”
我也等着看谁会坐,来的是小雅,我接着猜冷瞳几秒会跑。
“靠,钓个饭桶。”冷瞳气急败坏的说。
我幸灾乐祸,“那不刚好,跟你凑一对。你是死吃不胖,她是喝水增膘,绝配。”
“呸你一脸大麻子,胡说八道个啥东东。”
小雅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妇女,且不说牌打得如何,为双升做出的努力还是可圈可点的。
我们拜师注重情分,形势什么的平常的很,也就是一杯拜师酒。
可小雅不同,瞧上一个大师追了一年被拒绝,转而拜大师的徒弟。
这也是另类的执着,做不了徒弟,做徒孙也行。
这个圈子名人很多,成名的方法各不相同,就不一一举例了。
我突然想起蓝儿,貌似许久没看到了。就和珞珞私聊:“蓝儿呢,最近可有看到?”
这些八卦问她一问一个准,“现在才想起关心你那个半徒半友的牌友,太晚了,她已经退出江湖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长话短说,咋回事?”蓝儿的心眼早晚是要吃亏,但是忍心欺负她的人并不多,是谁这么缺德。
“简单说就是卷入三角恋,被骂的狗血淋头,无地自容。”
我急了,“然后呢?谁骂她?”
珞珞说:“没有然后,那场骂架之后,她就不见了。其实这个圈子每天都有人进来,每天也都有人退出,再正常不过。”
“谁退出都正常,唯独蓝儿不一样,她有多喜欢牌你也知道。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找他。”我激动起来,心里开始筹划怎么帮蓝儿找回场子。
珞珞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怪不得别人。西沅,这事你还真管不了,忘记暖暖那个前车之鉴了么?”
我被噎住,和花容打个招呼退出游戏,看看时间,十点十分,不算太晚。
点开通讯录,拨通蓝儿的手机号。
“西沅,找我有什么事么?”蓝儿的声音迷茫中带着讶然。
我做出若无其事随意聊天的样子,希望她主动和我谈,“没事啊,我最近回老家过年一直没上网,今天来牌室没看到你,就打电话找你聊聊。”
“你别糊弄我,那件事你肯定知道了,真的不怪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有老婆的。”蓝儿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那句不仔细根本听不出。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到底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么?还有,人言可畏没错,你躲着不敢见人不是让人随意给你泼脏水么?”
“可是我能怎么办?西沅,别逼我,这个平台玩不下去我可以换个地方,那种噩梦经历一次足够,我不敢也不想再次体验。勇敢是问心无愧者的武器,而我不配拥有。”
我顿时无语,沉吟片刻问:“我能知道他是谁么?”
蓝儿音色暗哑,“对不起,我忘了。”
我挂断电话,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
殇诚说的没错,每天都有无数故事发生,每个人生活轨迹不同,看着就好,不必把自己太当回事去参合。
这一夜合着心事睡得格外不踏实,浮浮沉沉之间我做了一个梦。
我心里清楚是个梦,所以并不害怕,因为我梦见的是大均。
他现在应该在牢里,之所以会出现在我梦里,不过因为我白天念叨几句,感慨几回。
他对我微微一笑,左颊的酒窝很深,依然是天真少年郎形象。他说:“陈晨,你去跟小蕾说让她等我。”
我很认真把他望着,说:“我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手机也关机,实在联系不上。”
大均又笑了笑,眼神有些呆滞,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重复着说:“陈晨,你记得跟小蕾说让她等我。”
我看他这个神情有些发愁,觉得正常交谈肯定不行,我得敷衍他,就说:“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和她说。”
大均突然瞪大眼,眼神空洞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狠,嘴里喃喃自语,“我因为她伤人坐牢,她敢不等我,我就出去杀她全家。”
我看着这样的大均胆战心寒,着急挣脱出暗黑地梦境,拼命想睁开眼,嘴里说:“不会的,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