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打电话过来时候项目还没做完,聊天却十分尽兴,我挂断电话,说:“好了,你歇会吧,我得走了。”
女孩擦擦额头的汗,说:“还有二十分钟呢,要不下次过来我给你补上?”
我随口说:“好啊,你是九号,我记住了。”心里却知道没有下次,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过客。
大家聚到一块来到胖子的单位,闲谈中听出今晚做东的原来是胖子。
他办公室很大,松松散散摆着三张办公桌,值班的却只有他一个。进去的时候他在煮功夫茶,看到我们进来急忙站起身,安排大家坐好,一杯茶一杯茶挨个送。
我坐在茶具对面,最方便添茶的位置,听他们随意聊天。
其中一个中年女子对胖子说:“你那号我们最近帮你打成正分,没事你可以上去玩了。”
胖子憨厚的笑笑,说:“谢谢帮忙。”
我喝着茶无聊,接话道:“什么号?”
胖子一抬眼皮,帮我杯子里加满茶,说:“我在L平台弄个号,没想到那边人挺挑剔,嫌我分少没人陪我玩,我就请大姐他们帮我打打。那边跟咱这边不一样,信号啥的都少,就想去连连判断。”
我点头,沉吟片刻说:“我也无聊,可以帮你打的,若真觉得没人给你玩,加个门派,自然有人带你玩了。”西窗月不就是如此,以前总跟我到处溜达看牌逗趣,如今有战队忙活,都没时间搭理我了。
中年女人说:“是啊,胖子,西沅认识不少L平台的人,让她给你加个战队进去玩嘛。”
胖子咧着嘴笑,“好,谢谢师傅。”
我不好意思低下头,装作喝茶的样子。这茶要喝到什么时候呢。
正想着,胖子电话响起,“嗯,你们下班了?好,我们这就从单位往饭店走,大概十来分钟吧。菜我订好了,不用你们操心,酒么?”说着看向我,询问:“师傅,你喝什么酒?”
我红着脸摇头,说:“不会,你们随意。”
“那就带几瓶好喝的果汁吧,我师傅不喝酒,你们也别喝了。”胖子直着嗓子说。
花容过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你看把我们晨羞的,胖子,别乱喊了。”
胖子一瞪眼,说:“喊还不答应呢,不喊更没戏。”
花容捂着嘴直乐,中年妇女对我说:“要我说你就把胖子收了吧,他有灵气,肯定能打好的。”
我把脸扭到别处,实在不知如何接话,更不知道如何面对。
胖子挂断电话,开始招呼大家去饭店。我垂着头,想着又是一桌子人,心好累。
我和花容走路慢,是最后到达饭店的人,进入饭厅,我打量一眼桌子瞬间站住脚,围着桌子坐个大半圆,就主位上留了两个座位。我抓住花容的手,弱弱地说:“姐,我想回家。”
花容抬眼看见座位,说:“你们干啥了,赶我们走不是?队长在教练也在,那位置不管谁坐都没有我们的事。”
胖子迎过来还没开口,花容接着说:“就是你胖子也坐得,今天你做东,你去坐那。”
胖子陪着笑脸,正要说话,被队长插一句,“今天是胖子的拜师宴,主位只有胖子和他师傅坐得。”
我苦着脸可怜巴巴望着花容。
花容说:“我家晨年龄最小,让她坐主位不合适,快换换。”
胖子看情形没办法,让人往上凑了凑,给我们在边上让出位置来。我松口气,勉强和花容坐下,胖子把我右侧的人赶过去,说:“我要和我师傅坐一块。”
我捂住脸,一脑袋汗。
第一次知道味同爵蜡的滋味,第一次体会度日如年的感受,太他么痛苦了。总算熬到结束,我扯着花容手,掐了一把,花容会意安抚的握紧拍拍我的手臂。
胖子要送,被花容婉言谢绝,帮我们拦一辆的士,坐上车我才松口气,握紧拳头发誓明天打死也不出门了。
回到家,刘哥和出差回来的刘璇在客厅摆弄帐篷。
刘哥因为技术不熟练,频频挨训,我和花容坐在沙发上休息一边旁观刘璇训人娴熟的姿态。我爸爸太严肃,小时候连句话都不太敢说,更别人训斥了。
花容乐的眉开眼笑,说:“刘璇打小就是整治你哥的一把好手,当时豆包一般高低,把你哥拦在走廊上不让走,板着小脸训得一塌糊涂。过往邻居看到,笑的不行,你哥也不恼咧着嘴只会傻乐。”
刘璇扬眉,说:“那是我爸爸疼爱我,是不是啊,爸爸。”
刘哥笑的眉眼不分,连声说:“是,我就怕你们两个。”
花容笑的一脸甜蜜看着他父女二人,良久说:“别让你爸折腾了,让他过来歇会喝口茶,明天涛涛来大家一块弄,不是周末才出去玩么?”
刘璇撇嘴,对我说:“看我妈,心疼我爸了。”
我剥着瓜子说:“我觉着帐篷交到涛涛手上完全没问题,你没必要研究。”
“是嘛。”花容接过我的话,说:“你爸是老古董,他哪懂这些东西。”
刘哥走过来挨着花容坐下,笑着说:“老婆,我不行你去试试。”
花容拿杯子给他倒上水,说:“我更不行。”
“算了。”刘璇收起帐篷,说:“明天让涛涛整吧。”
涛涛是刘璇的男友,长相偏古代男子,是那种修眉朗目的帅气男孩。性格很好,看刘璇的眼神充满宠溺和疼爱,花容对他的品行赞不绝口,唯一有所挑剔的是他家里环境一般。
据说涛涛父亲和刘哥曾经隶属一家集团公司,彼此间很熟悉,如今马上要做儿女亲家,双方都表现出极大的诚意。有好事者不时流传几句闲言碎语,最让花容不忿的是老刘辛辛苦苦给老马家打工如何的。
刘哥心胸宽广,听到毫无表示,花容略有恼怒在听到后来的闲言碎语时很快平静下来。有人说刘璇和涛涛小两口在T市工作,刘哥他们说是嫁女儿,其实平白赚人家一个儿子。
闲话就是这,虽然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啥说啥,可有好有坏你要会有选择得听才行。
临睡前,花容和我说:“不行就收了胖子吧,他总比我学得好,难得还虚心愿意学,你抽个时间教教也不费劲。”
我想了想,说:“我考虑一下。”
躺在床上想的是明天终于可以睡到几点算几点,再不用出门了。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静悄悄,我看看时间十点四十分,我抓抓头发,伸展身体,明显睡功更上一层楼。
照例拉开门楼下就听到动静,花容说:“晨,你可算醒了,赶紧洗脸刷牙下楼吃饭。”
我脸上打着洗面奶,探头向楼下看去,说:“姐,你先帮我削个苹果,肚子不舒服,空腹吃个苹果试试。”
花容问:“怎么不舒服?”
“哎,就是想吃苹果了。”我能直着嗓子说便秘了么?这几天在外面吃的东西,基本没有消化,肚子胀死了快。
“好,你快点啊,我手快的紧。”
洗漱完毕,我下楼接过苹果大口吃起来。花容看着我,打趣道:“你这个点吃饭,算早饭还是午饭?”
我笑笑,口齿模糊说:“中饭。我要喝稀饭,吃咸菜。”
花容起身去厨房,我跟在她身后,看盘子里花卷小巧可爱,指着说:“我吃这个就行。”
花容打开电饭煲,说:“你哥早上还煮了鸡蛋呢,都是从农家买的茶鸡蛋,你吃几个?”
“一个。”我把果核丢掉,自己拿碗乘粥,刚端到案几上,正好接到花容递过来剥好皮的鸡蛋,我叹口气,“姐,我舍不得走了咋办?”
花容笑着说:“别走,找个人嫁到这里算了。”
我吃着鸡蛋,问:“能经常回来蹭吃蹭喝么?”
花容白我一眼,“我和你哥就刘璇一个孩子,怪孤独的,你留下陪我们吧。”
“好啊。”我点头。
花容亲昵地掐我的脸,“可不许走了。”
“哦,赶也不走。”
花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花容擦擦手去接电话,看一眼来电显示笑了,说:“是胖子,追的真紧。”
我在边上听他们说话,偶然听到几句,大意是别让我师傅干活,有啥事喊他之类嘴甜的话。
我喝着粥心里挺感动,心里其实不烦胖子,就是觉得自己不够格,脾气不好,怕和人相处起来闹出不开心。打牌上除了我那些朋友,和我走的最近玩的最多的是殇诚。
他常常说我,平常人模狗样挺看着挺温顺,打牌脾气上来翻脸不认人,太吓人。我想这评价大概是真的,纵和也曾抱怨过我太凶,放眼整个牌室敢吵他的也就区区那几个,我还是最不讲情面那一个。
考虑再三,看在他如此诚心的份上,我决定带他打牌试试资质。换言之,是试试脾气,看他受得住我这人人称颂的坏脾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