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气息扑上来,我能感觉到容临薄纱衣下那股淡淡的味道,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一动,衣领便移位了,露出白白的锁骨。
盯着那片锁骨,我耳边是如鼓大的心跳声,呼吸都忘了。
“好吵呀。”容临带笑的声音忽然说道。
“什么?”我心扑通扑通跳着抬头去看他。
容临嘴角含笑,凑过头来,微凉的唇瓣贴在我耳边上,说话时凉气嗖嗖往里钻,痒痒的:“好吵呀,某人的心跳。”
我脸颊瞬间开始发烫,像烧开的热水一样。
“哦呀,某人脸红了。”容临在我耳边轻轻地笑。
“干嘛啊……”我羞恼地推他:“走开……”
“别。”容临兀地环紧我,把脑袋埋进我颈边,闷闷地:“抱会儿。”
我怔住,忘了要推开他。
容临手臂紧了紧,把头埋得更深了。
手臂无所适从地僵在半空,抬起来又放下、抬起来又放下,半晌,终还是犹豫地轻轻搭上容临的腰。
我回环住了他。
静谧的下午傍晚,青纱帐雕花月门前,我们静静相拥着。
许久。
容临松开手,抬起头来戏谑地看我,调笑道:“某人抱着我都不肯撒手了。”
什么嘛?!我愤愤地推开他,明明是他自己先抱我的!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是辛伯,他来叫我去吃晚饭。饿一天了,我肚子早就咕咕叫,迫不及待地跟着他去。来到饭厅,发现里面气氛压抑而沉闷,兴许是家里有白事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黑,静默地围在大圆桌前吃饭。
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次的葬礼,宅子里来了很多人。偌大的饭厅里三四张圆桌,排到天井里五六张,全坐满了人,皆是我不认识的面孔。
白天走在宅子里,怎么没发现有那么多人呢……
我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没有看见齐衡,也没有看见周家人,看来他们都是在别处吃饭。
吃完饭,也没有人来找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在宅子里瞎转悠了一会,我就回自己院子了。
走进黑漆漆的院子,我才发现,我屋隔壁的厢房竟然住有人,此刻,两扇糊着白纸的花窗正从里面透着灯。
我在窗前的暖光下站了会儿,没发现有人影走动。
也不知道住的谁?我没多想。空寥寥的古院子,大晚上让我一个人住我也害怕,多一个人,我其实挺高兴的。
回到房间,浓浓的疲倦感袭来,奔波了一天,这会儿才过八点,我就困了,准备洗漱洗漱睡觉。老四合院里洗澡不方便,卫生间和浴室都不在屋内,而是在院子西南角,走道的尽头,独立成间。
不难理解这是为什么。厕所,在风水上面本身就是一个晦秽的地方,而西南角,在八卦上来说,则是白虎星之煞位,带来凶祸的地方,将厕所设置在上面,有取秽气镇晦气,以煞治煞之意,还是挺合理的。
虽然合理,但我洗澡的时候,还是被吓得半死。老房子里的公共浴室,哪怕装修得再豪华,在里面洗澡都是一件挑战神经的事。我洗的时候,一直盯着墙壁上那扇镂花排气小窗,生怕外面树影婆娑间有双眼睛,热水没冲两下,就火速擦干身子回屋。
出来的时候,我发现隔壁亮灯厢房的花窗上有一个倒影,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那是一道侧影,短发,身体微弓,双手合十,影子以一个谦卑地近似于祈祷的姿势印在窗纸上,手中拿着一串长长的佛珠。
佛门的人?我隔壁还住了个和尚?我有些诧异。
影子微动,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了,没入房间深处,花窗上再次只剩泛着橘色柔光的白窗纸,没过多久,灯火熄灭,花窗后的厢房归于黯淡。
看来是休息了。
这院子里还有和尚?这家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一边擦头发,一边往自己房间走去。
熄灯,我躺上那张雕花架子床,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爬上我的床。
我转头看去。
“容临!!!”
“你干嘛?!”
我一个激灵撑起来,盯着面前的男人。
容临闲闲地撑着头侧躺在床上和我对视,黑暗中,他乌黑的瞳仁亮亮的,盈满笑意:“睡觉呀。”
“你是鬼,用睡个屁觉。”我拿脚踹他:“滚下去。”
容临伸手一把勾住我的腿,把我向他那里拖,身形一个不稳,我压倒在他怀里。
努力地想撑起来,腰却牢牢被他扣住了。
“你想干什么?”我恼怒地抬头看他。
容临微笑着看我:“你说我想干什么?”他把唇凑过来,“亲一个呗。”
我诧异,得寸进尺了这人?早上说要抱一个,抱了,现在又说要亲一个?
把他的头推开,我嫌弃地后仰:“不行。”
容临顿了一下,正过脸来眨了眨眼看我,认真地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我愣了愣,认真地问他:“容临,你喜欢我吗?”
容临毫不犹豫:“自然喜欢。”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我追问:“你了解我吗?”
容临伸手轻轻抚着我鬓边的发丝,温柔地笑:“全都喜欢。你?我当然了解了。”
我扼住容临捣乱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就一个,你答出来我就亲你。”
容临笑道:“好,你说。”
“我喜欢吃什么?”
容临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
如我所料。
我耐心地对容临讲道理:“你看,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说自己了解我呢?既然不了解我,又怎么能说喜欢我呢?”
容临闻言若有所思。
“这样吧。”我正经地看着容临道:“等以后有朝一日,你能答出我的问题了,我就亲你,好不好?”
容临闻言一笑,摸着我的脸道:“ 那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爱吃什么,我现在不就可以亲你了?”
“那不一样,容临。”我轻轻地挡开容临手,认真地注视着他眼睛道:“你自己去了解,我和告诉你,那不一样。”
容临闻言眸色渐深。
突兀的敲门声在房中响起,分外清晰,驱散了暧昧的氛围。
我看着面前几乎要和我鼻尖相抵的容临,心中一阵慌乱,失措地撑起来,我丢下一句:“我去开门。”便跨过容临,溜了。
面前的隔扇门,从外往里透露着微微的月光,冷冷地映在我的脸上,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它。
“谁呀?”
屋外辛伯的脸,在清冷的月光下,硬得和僵尸似的,把我生生给吓了一跳。
“您……找我有事?”我摸着胸口,困惑地问他。
辛伯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我,“你在睡觉?”
这个点不睡觉,该干嘛?我觉得辛伯问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奇怪。
“对呀,怎么了?”
辛伯不满地刮了我一眼,责怪道:“你怎么能睡觉呢。”
不能睡觉?我也是奇了。
谁知辛伯忽然道:
“收拾一下赶紧起来吧,待会儿封棺了,你得过去一趟。”
封棺?我眼睛都瞪大了,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屏幕暗荧荧的电子闹钟。
正是午夜。
午夜,封棺?!!
哪有人在大晚上钉棺材,办葬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