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嘉澍无言的看着楚依白,他当然知道楚依白不是人,或者说如果楚依白是人他才会觉得惊讶。
楚依白靠在椅背上,又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当然,也非神鬼妖魔一类。”
既然不是属于世上的任何一个种族,想到楚依白的能力,袁嘉澍猛然有了一个大胆而又令人心惊的猜测。
楚依白:“你不继续追问?”
袁嘉澍:“不用了。”
楚依白向袁嘉澍投过去欣赏的视线,看得袁嘉澍平静的外表下一股不舒服的火苗在燃烧,“你不愧是人族修道者中难得的人才,也难怪你能从天上那群人的手中保下那只白虎。”
袁嘉澍凉凉道:“如果不是你刚好到达,我与白明便都要死在那里了。”
说到刚好二字,袁嘉澍咬了咬后槽牙。
楚依白喝了口茶,哈哈一笑,就打算当无事发生过。
正好提着热茶的云白从堂外进来,化解了袁嘉澍的怨念。
见到云白,楚依白手一挥桌上的茶壶和白玉茶杯全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云白眼尖,还在堂外的时候他就看到他师父手上在喝茶了,何况虽然现在茶具没有了,但是还留下了一点茶水的清香下来。
云白气呼呼的把茶壶往桌上一砸,抨的一声,还溅了几滴热水在桌上,“师父,你要这样,那我不是白泡茶了吗?”
楚依白哄着云白,“不会的,这不就用上了吗?”
说完,连忙先倒了一杯茶,吹了吹热气就往肚里吞。
云白嫌弃的看着楚依白,他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品茶,好好的茶跟饮水一样就这么一口吞了,简直就是浪费他花的心思了。
云白在场,事情也已经说的差不多,袁嘉澍又往堂后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云白跳上楚依白旁边的椅子,小短腿上下晃悠着,“师父,你和袁叔叔到底在做什么啊,干嘛总是瞒着我?”
楚依白:“小孩子家家,关心这些做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云白不满道:“我已经几十岁了,不是什么小孩。再说了以后就能知道,为什么现在就不行啊。”
楚依白抬手作势要打,“敢反驳你师父,皮痒了不成?”
云白冲楚依白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然后在楚依白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跳下椅子一溜烟的跑了。
楚依白好笑的坐回椅子上,一杯一杯的喝完了云白泡的茶,才抬手收拾干净离开了。
回到监天殿的袁嘉澍刚踏进殿门,就看到胡为在等着他,“你为何没有跟在七皇子的身边?”
袁嘉澍顿时想把已经踏进监天殿的半只脚收回去,“我是凡人,需要进食。”
这个理由可以算得上是无赖了,袁嘉澍虽然是凡人,那也是一个修道的凡人,虽不能断绝进食,但是饿上个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胡为就算知道,也不会选在此时和袁嘉澍撕破脸皮。
只能接受这个根本不算理由的借口。
如果不是他还用得上袁嘉澍的话,袁嘉澍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他是在寻找妖怪的路上遇上袁嘉澍的,原来还以为是久难遇到的纯妖,但是却是已经吃过人的妖孽。
且修为也不浅,而袁嘉澍只是一个落魄的道士,想要为民除害,但并无可以与这份想法相匹配的能力。
但是袁嘉澍有另外一个特别的能力,经过他的手炼制出来的丹药,会比原本的药效强上三分。
他需要袁嘉澍来帮他增幅长命丹的药效,直到他不再需要袁嘉澍为止。
所以,他救下了袁嘉澍,并费了不少心血,除去了那只妖,只为了让袁嘉澍相信他是真的为了人命才会寻找那些妖。
这之后他便带着袁嘉澍,通过那些官员的层层引荐,见到了想要得到永生的皇帝。
着实可笑,就算是人界至高无上的帝王又如何,一样在为了只有短短百年的寿命而感到不甘。
而那些非人之物们却都拥有着令人嫉妒的漫长寿命,甚至还有与之相称的强健的肉体和力量。
这是何等不公?!
他如何能忍受?
每当自己年老一岁,自己的身体日渐衰老,身上开始浮现出走到生命尽头的斑块,仿佛预示着他已经所剩无几的生命,就连呼吸间都是衰老的腐臭味。
就连人皇也难逃这样的恐惧,这样的嫉恨。
但是,得到上天赐予他的那个丹炉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前不管他怎么尝试,普通的丹炉都只会因为无法承受妖力而碎裂,也浪费了那些他好不容易把捉来的纯妖。
更何况,他还得到上天的恩宠,一个承诺,只要他能做到一件事便能得到真正的永生的承诺。
而不是靠着那些丹药来延续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
是,真正的,永生!
而现在很快,他就能完成了。
只要等翱睿登上帝位,把整个天下收入囊中之时,他也就不在需要袁嘉澍了。
胡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背着手离开了监天殿,去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了。
等袁嘉澍慢条斯理的吃完晚餐,已经快日落西沉了。
不慌不忙的起身,袁嘉澍也不急,在床上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开始摆法布阵。
在袁嘉澍的面前出现了一副山水墨画,上面画着的竟然是整个皇城,袁嘉澍右手食指落在皇城的一角,正是翱睿所住的小院子。
随即,在空中出现一个隐字没入画卷,变成无形的结界笼罩在磕整个皇城之上。
这样,胡为便不会发现突破了他的阵法的白熵的踪迹了。
也不会察觉到白熵出现后,白熵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
这样,翱睿和白熵就能毫无顾忌的在今晚私会了。
做完这一切,为了不引起胡为的更深的不满,他还是在夜色降临之时离开了监天殿。
而今夜,翱睿比以往更早的院中的桌上备下了烧鸡,烤鸭等肉食。
吓得碧空还以为翱睿最近是不是因为一连串的事情,受了什么刺激,精神上面有些不正常,一直又怕又担心的看着翱睿。
只有白熵什么都不知道,和往常一样从耿幼安的小屋子离开,变成白狐,飞快的跑在去往皇城的路上。
而耿幼安,虽然还是有些隐隐的不放心,但是见白熵去了这么多次,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落下任何一天,每天晚上都去皇宫见他的恩人。
就连刮风下雨也不意外,遇上这样的天气,白熵就在自己身上罩上一层妖力,这样就不会被雨淋湿了。
白熵每次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甚至这一段时间下来,每天往跑还胖了不少。
之前给白熵洗澡时,整个白球球都膨胀了不少,他还以为是毛长长了,水一冲,才发现是实心的。
看来在皇宫里的那位把白熵养的不错,所以白熵才天天惦记着往那跑。
毕竟在他这,白熵就只能跟着他天天吃清粥淡菜的,也是难为他一只吃肉的妖怪了。
耿幼安关上门窗,把脑中一瞬间出现的,觉得自己像个等待花心丈夫归家的怨妇的念头狠狠掐灭。
花心丈夫白熵没心没肺的离开耿幼安后,一路狂奔,很快就看到了皇宫。
就在白熵进入皇宫的一刹那,无形的波浪荡漾开来,进入了白熵的体内。
翱睿坐在院中,静静地注视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和白熵的接触的时候是难得能够让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已经多久了,不曾像这样放下自己的心防。
他欣羡着白熵的那份不被任何事物所拘束的自由,还未被俗世污染的那份纯粹和真心。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的随心所欲,从不考虑得失的豁达。
在白熵身上,他看到自己曾经想要的未来的样子。
因为他永远没有办法像白熵那样这般不受拘束,肆意随性。
因为只要是人,便会有各种各样的包袱在身上,负重前行。
人要顾忌情,顾忌义,顾忌联系,顾忌责任。
在翱睿心神恍惚之间,白熵踩着月光从墙上跃下,变成人形就哒哒的往翱睿这边过来。
不过看几次,翱睿都觉得白熵变成人形的过程都让他觉得十分悦目,这是超脱常理的一种美丽。
灯下美人,月色衬得白熵那张非人的容颜更加好看的不可方物。莫怪为何总是有人被这些幻化成人的精怪蛊惑了。许是白熵来时过于匆忙,几缕鬓发被风吹乱,垂落在他的侧脸上。
翱睿还是淡淡的微笑着,一副看不出心思的模样,说道:“你来了。”
白熵笑着回应翱睿,笑靥如花般灿烂,“我来了!”
右手的食指不自觉动了动,翱睿道:“今天碧空多拿了一些吃的,你吃吧。”
白熵也不客气,坐下来就扯了个鸡腿开始开吃,嘴里嚼着肉也不消停,还吧唧吧唧着嘴想跟翱睿说话。
翱睿对此已经习惯了,完全不知道白熵在说什么的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吃完了再说吧。”
等白熵吃完桌上那几盘肉,又熟练的从未袖子里掏出手帕给白熵擦干净手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