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头豪迈的短发,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威风,刀刻般的面容深邃又凌冽,一身皮毛大衣,却透露着不同常人的贵气。
只一打眼,星姬便知她们这次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
“这次,是明月楼的过错,作为赔偿,往后两位客人都可在明月楼的费用,都由明月楼承担,一切免费可好?”
言下之意,便是想用银两解决这件事了。
星姬作为明月楼的主人,也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决定。
男人却还不依不饶,硬是想要把绿竹处置了,“我们若是缺那点银子,何必来你这明月楼。果然下贱人就是下贱人,连一件事都做不好,自家的地方还能走错门,当我也是那些酒气上头的傻子了吗?!”
天知道他和里面那位的谈话被听到了多少,这个女人留不得!
星姬见状,只好道,“很抱歉,星姬没有权利处置明月楼中的姑娘们,只有主人才有资格处置我们。”
侯元芹有个声名显贵的父亲,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一群青楼女子,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居然说他没有资格处置他们?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侯元芹气得一挥袖,“那便将你们背地里的主人叫出来,我到要看看我又没有资格处置一个下人,若是我想,我能叫你们这明月楼再也开不下去了!”
青梅替星姬说话:“主人行踪飘忽不定,明月楼中无人知道主人的下落。”
“你道我们无权处置她,又说你的主人行踪不定,那便是让我们没了处置你们的法子和理由了,那便莫要怪我用硬的了!”
侯元芹的意思竟是要强行动手了。
绿竹听得恐惧不已,泪水哭声不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可惜在场众人皆无心欣赏,甚至有一人还想要她的命。
就在星姬左右为难之事,在屋中那人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也有些事情不同,像是刚学会的一样,并不流畅,甚至可以说的上磕磕绊绊的,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度和风范。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惹是生非的,不过几个弱女子而已,就放了她们吧。”
郎炎的家乡对可以生育的女子都非常尊敬,是以他对女性也要比起对男人更加尊重几分。
侯元芹回头,着急的说,“可……郎公子,这些女子可与郎公子知道的女子不同,狡猾非常,岁样貌柔美,看似若不禁风,却也不容小觑,否则可是轻易会吃苦头的。”
被侯元芹称作郎公子的人走过来,带着迫人的气息,“听你的话,像是在这些女人身上吃过了苦头。”
“怎会!”
他大喊,殊不知自己的表情与态度早就出卖了他。
“我对人的气息十分敏感,她并未在门外停留,应当只是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一时走错了。”
就算不是,绿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狼炎认为她不成问题。
侯元芹被当场下了面子,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发挥,只好暗自将这一笔账算在了明月楼身上,有朝一日必当奉还。
“今日看在郎公子的份上,便是饶了你们这一次,若还有下次,绝没有这么简单便放过你们!”
星姬向着郎公子行了个礼,“多谢二位的谅解,星姬感激不尽。”
“绿竹,还不快点起来向二位公子道谢!”星姬冷下声音,“这次是二位公子大人有大量,才能抱住你这条贱命,再有下次,便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是!绿竹知道了!”星姬平日里温婉有礼,绿竹来到明月楼里这么久,就没见过星姬生气,绿竹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多谢二位公子大恩大德,不与绿竹计较!”
“哼!”侯元芹别过头,便是不打算收下绿竹的歉意了。
倒是郎公子上前,将绿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被吓得不轻吧,若没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绿竹被狼炎的声音和那张俊脸羞红了脸,“是,多谢郎公子。”
“既无事,那我们几位便不打扰二位公子相谈了,稍后我会让人送好酒上来,二位尽管畅饮无妨。”星姬婉婉道。
“不必了,”侯元芹说,“我与郎公子不希望有人打扰,只要别再出现像这样,走错门的情况出现,我便感激不尽了,那些好酒你们还是留着给那些男人用吧。”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青楼女子的轻视和厌恶,可见侯元芹着实非常讨厌这样的地方,和她们这样的存在。
星姬也并非不识相之人,客人说了不喜,她们也没有必要强求,星姬微微点头,“星姬知道了,必定更加严格管束明月楼中的姑娘们,不会再让他们今天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侯元芹只把星姬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并未当真,也没打算把一个青楼女子的话放在心上,他挥挥手,不耐烦的说,“我知晓了,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是。”
星姬朝着绿竹和青梅使了个眼神,青梅便拉着还想再看狼炎两眼的青梅赶紧离开了。
星姬再度向二位莹莹行礼,便打算退下了,郎炎却又叫住了她。
“你叫星姬?”郎炎问她。
星姬看向侯元芹,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不耐到了极点了,只是因为狼炎的身份还在强行忍受。
“是,小女子名叫星姬。”
“这明月楼可是你在管理?”郎炎又问。
星姬如实答道:“是,主人不喜琐碎之事,便将明月楼交给了星姬管理。”
“哦?主人?我想见你口中的主人一面可否?”狼炎背着手,走近了星姬,语气虽温和礼貌,却给了星姬一种不容她置喙的感觉。
“只怕星姬有心无力,主人已经几年不曾出现在明月楼中,星姬也不知道主人如今在何地。”
“是吗,让我倒是对你的主人越发感兴趣了。”
当你真的见到了他,便不会这般觉得了,星姬想。
只要是凡人,没有一个人会想见到她的主人的。
因为他的出现,代表着不幸和麻烦。
“这话是星姬的真心,郎公子还是期待莫要见到主人才好。”
“为何?”狼炎挑眉,已然是对星姬背后的人彻底起了兴趣的表情。
“因为主人非是凡人。”
狼炎一听,低低笑了两声,显然是将星姬的主人当成了有些地位的人罢了。这场中的三人,除了星姬,谁是凡人?
“既然你说了不知你们主人的下落,我强逼也无用,那便这样好了,在这几日中,若是你们的主人出现了,替我说上一声。这几日我都会来明月楼中的,不怕见不到他。”
狼炎说的极其有自信。
因为他没把星姬的话当真,他认为星姬的主人不可能真的那么久不出现,也真的一点都不管这明月楼。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明月楼能成为一枝独秀的的存在,没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靠山,是做不到的。
所以狼炎确信,明月楼真正的主人一定会出现。
星姬在心中默叹,这便是青楼女子的悲哀,哪怕你说了真话,也没人会相信。
众人皆将青楼女子当做毫无真心的冷情之人,可谁又知道,其实是他人先将她们的话当做了假话才会如此。
久而久之,真真假假的,便是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星姬知道了,若是见到了主人,一定会的替郎公子转达。”
这么说了,狼炎才放星姬离开。
等星姬走远了,两人又回到房中,侯元芹牢牢实实得关上了门,“可汗何必对那些青楼女子这般和颜悦色,那女人一定是为了偷听我们的谈话才佯装不小心走错了门。”
狼炎回到席上,盘腿坐着,喝了一口酒水,便放回了桌上的不再动它,这儿的酒比起他们草原的酒太淡了,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你知道明月楼的主人是谁?”
侯元芹一愣,“不知,从未听闻,也不曾见过。”
明月楼崛起的非常之快,几乎可以说是几天之间,星姬的芳名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且明月楼的前身繁华阁本就十分有名,明月的事情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侯元芹也并没觉得明月楼有何奇怪。
“这就对了,连你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人必定是非同小可,才能将自己隐藏得这么深。”
经狼炎这么一提点,侯元芹才想通了,这明月楼可是京城中的销金窟,有那个人能忍得下这个诱惑不如动它,明月楼却始终不受影响屹立在此,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声名显赫,可谓是日入斗金,背后之人的身份也变得让人难以捉摸起来。
虽然明面上是由星姬一手管理,但星姬一个普通的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耐将明月楼一手壮大,必定是有人在背后相助,只是这人却不愿意露面罢了。
“是我糊涂了,没有想到这一点,不愧是可汗,第一次来便能想到这么多。我这就让人去查,这个明月楼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狼炎却说不用了,“这人若是想被查出来,便不会到了如今都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了,你就算查了,也是徒劳无功。”
“那……”
“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定能见到他。”狼炎肯定的说。
他们草原之人的直觉总是像野兽一样准确,他相信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