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了新品,又有刘翠花在一边卖力的吆喝,但是凉粉不比凉皮,也没有肉实在,普通人又都是抠索着过日子,钱不花在刀刃上就觉得亏的慌,凉粉销量只能说一般。
二十一世纪,凉粉和凉皮都是一个价卖,但是纯靠手工制作的大梁,绿豆凉粉花费的时间精力远超凉皮,而且绿豆也不便宜,如果十文钱一碗,怀浮舟算了算,一碗只能赚不到四文钱。
一碗黄焖鸡十文钱赚一半非常轻松,凉皮因为原料是面粉,做工也不复杂,重要的是有人要了刘婶现调就行,对黄焖鸡并不影响,而且八文一碗能赚六文。
相比之下,凉粉的推出不太顺利,好像也没什么利益。
怀浮舟暂时不想这个,他现在想的是,大梁的农业生产远比想象中丰富,产量也相当不错。
这是一个对厨子来说有无限可能的时代,怀浮舟握拳,小吃街,等着我!
江迟带着严讷到小吃店的时候,店里人正多。
两个人等着上一桌人吃完才坐上了空桌,孙有才麻利的收拾了桌子,看向两人:“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咱们店今天出了两种新品,凉皮卖完了,不过还有凉粉,清凉爽口呢。”
他们进店前就看到了外面贴着的红纸,江迟有些遗憾吃不到凉皮,不过凉粉听着也很不错,“我这一碗凉粉,你呢?”
严讷头一回来,但是在路上已经听了一耳朵,自己小舅子这个黄焖鸡有多好吃,不过就一点,辣子不辣。
严讷喜欢吃辣,但是又吃不了太多,他想了想,说:“你选了凉粉,那我就吃黄焖鸡,大爷,让厨房给我多加辣。”
他报完回头看见江迟笑得一脸春风,“看见什么了笑成这样?”
“看见好笑的事才会笑成这样啊,你问得真的莫名其妙。”
严讷随便一问,江迟也是随口敷衍,他想起来那个店牌,问江迟:“黄焖鸡是招牌菜吗,点名就叫这个。”
江迟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名字是你小舅子取得,他也没说过黄焖鸡是招牌菜,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就行,人家姐姐在你手里还能不告诉你?”
严讷对他这种言辞表示了毫不留情的谴责,“闭嘴吧兄弟,给自己留个朋友,以后说不定多条路呢。”
说话间,江迟的凉粉就端上了桌。
红色辣椒油淋在上面,一把黄瓜丝做点缀,一小把芝麻陪衬着,江迟几筷子搅匀,一口下去,冰凉透心又爽口。
严讷皱皱眉头,“你这个怎么这么快?”
说着拿了一双筷子,伸向了凉粉。
“一小口,吃太多你就包我十天伙食,早中晚,少一顿加十天。”朋友就是拿来坑的,江迟将此贯彻到底。
严讷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怕——一大口毫不留情。
“严讷,十天伙食。”
江迟左右手食指交叠比划了一个“十”字,“你可以直接把饭钱给我,这样比较方便。”
严讷直接拒绝,“那怎么行,说好的包伙食,拿钱算什么事。”
“我都行,我都可以,先说一说明天吃什么?”
“我明天在家吃。”
严讷往后院的方向看了看,怎么自己的黄焖鸡还不上呢?
不是黄焖鸡做的不够快,实在是江迟吃的太香,严讷看着眼馋,他就不该跟着江迟一块,他吃什么不香?
“你家吃什么?”江迟坚持这个问题。
“脸皮够厚,你就来。”
黄焖鸡终于端了上来,严讷看着漂了满碗的红辣椒决定不太对劲,问他:“真的不辣吗,这个辣椒?”
江迟凉粉已经吃完了,看碗底有点汤水,端着一口气喝干,才回他:“不辣,我骗你的话,就不用你包我伙食。”反正我也不能厚着脸皮到你家蹭饭去,不包就不包吧。
严讷放了心,挑了一大块肉,直接塞进嘴里了。
味蕾上像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锤在敲打,炖炖得痛感先传到大脑,接着是一股子辣意,一直辣到胃里,像一团烧不尽的野火,烧了一路。
“咳,咳,”严讷嘴红的像染了闺房女子的唇脂,向来无波无浪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你失去了一个朋友。”
“吃口米,吃口米”,江迟捂着肚子笑得就差趴地上了,“没那么辣,你多吃口米。”
严讷看着面前这碗红彤彤的黄焖鸡,不言不语。
“不能浪费,你吃不完我吃啊。”江迟没有节操的上手把砂锅拉到自己跟前,正要跟刘婶说再来一碗不那么辣的黄焖鸡时,一抬头看见了端着一碗凉粉过来的怀浮舟。
怀浮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目睹这场幼稚兄弟情破碎的全过程。
他知道江迟有点傻叼,但他没想不到自己姐夫,一个都要有孩子的有家人士,也会有这么……单纯的一面。
他在严府住了快一个月了,对自己姐夫的口味也算清楚,知道他不太能吃辣,看他吃下那口黄焖鸡的时候就去调了碗凉粉,还特意没放辣椒。
怀浮舟把凉粉放在严讷面前,严讷点点头就开始埋头苦吃,好一会儿那股子热辣辣的感觉才完全褪去,胃里的辣意也没有了。
怀浮舟又去后院倒了碗水,严讷也端着喝了两口。
但是严讷的嘴依然红肿着,怀浮舟估摸着得到晚上才能恢复正常了。
严讷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本来想与小舅子多聊几句,加深一下感情的想法烟消云散。
江迟显然不是顾忌别人灰败心情的主儿,他先看了看脖子里那道红绳是否还在,确认它依然套在怀浮舟脖子上,然后又说起了凉皮:“浮舟,凉皮怎么卖这么快?”
完全没有问好吃不好吃,江迟承认自己的胃已经完全被小师傅征服了,并且希望可以被小师傅一直征服下去。
怀浮舟无奈的看他一眼,朝严讷那边偏了偏头,江哥多少给我姐夫一点安慰啊。
江迟摊摊手,没有安慰,我和严讷不需要安慰,明天大家还是互相挖坑的好兄弟。
怀浮舟叹了口气,对成年人的友谊疑惑不解,但还是回答他的问题:“第一天做,没做很多,今天看了看反响还不错,明天可以加量了。”
“那店名是不是要换一个了?”
已经有了新品种,店名还叫“一碗黄焖鸡”就不太合适了。
怀浮舟摇摇头,“不换,我准备过段时间再开一家店,这段时间先凑合着,也算积累人气了。”
江迟看着体型偏瘦,大概是所有能力都使在了吃上,这么一会儿,一碗特辣黄焖鸡已经没了一半。
先是凉的,再是辣的,怀浮舟再次见识了江迟的铁胃,冷热不侵,辣凉不侵。
严讷闻言终于抬头,看向怀浮舟,道:“再开一家店的话,名字叫什么?一碗凉粉还是一碗凉皮?”
他没吃到凉皮,但凉粉的味道却很中意,在店里这段时间,孙有才就没停过吆喝,不断的端盘收碗,生意确实很好。
做下去未免不可。
怀浮舟摇摇头,这也是他在思考的问题,凉皮和凉粉肯定要放在一家店里卖,清凉两兄弟是不能分开的,但是这样店名就不好确定了,他对凉皮凉粉一视同仁,不能偏心任何一个。
江迟看两个人一脸认真得傻样,吃掉最后一口黄焖鸡,还喝了口汤,才开口:“浮舟,你现在这个店名不是直接了当,能告诉大家在卖什么吗?”
怀浮舟点点头,说:“是啊,大家都知道啊。”后半句他没说,你这说的简直是废话。
他虽然没说,但江迟显然猜到了,从怀里掏出好久不见的扇子,“啪”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人家起店名,都是张氏酒楼,王氏食府,到你这,就是这么一个名字,小孩子一样,那你就接着起你孩子气的名字不就行了?”
怀浮舟听出点意思,往他身边凑了凑,江迟胳膊放在桌子上,他就干脆下巴埋在他胳膊里,偏着头看江迟。
不过十天未见,怀浮舟的脸好像就张开了一点,江迟记得他上次的唇瓣还有些苍白,这次已经粉若桃花了,因为刚喝过水,水润润的泛着光泽。
他心想,应该很软吧。
脑子里想什么一点也没耽误江迟说话,他开口道:“我这有个名字,你要听吗?”
怀浮舟用眼神谴责他这种卖关子的行为。
江迟没忍住,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成功弹了一个脑瓜崩,一脸得意地说:“凉皮还是凉粉。”
怀浮舟听完就弹了起来,一秒钟也不在江迟胳膊上多留,揉着自己脑瓜子说:“江哥大智,佩服佩服。”
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以后他如果卖麻辣两兄弟,麻辣拌、麻辣烫的话,依然可以这么起名字,名字听着就让人会心一笑,还能统一起来。
于是江迟收到怀浮舟赞赏的小眼神一个。
吃一顿午饭虽然吃没了自己好兄弟,但是意外获得了小师傅的称赞,总的来说,算得上收获满满。
“去别处看看?”
江迟看向严讷,严讷没回他,顾自往一个方向走,江迟轻笑一声,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