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
江迟顺着涂老九的话想了一遍,终于明白严将军为什么会留他给儿子做狗头军师了。
怀寄贤于江别峰最有威胁的地方就在于,他一个人就可以填满国库,如果怀寄贤撤步不补,国库空虚,江别峰寸步难行。
而怀寄贤之所以能填满国库,主要在于他把控着整个大梁几乎所有的港口,如果有个港口怀寄贤没有管,那一定是因为这个港口不怎么赚钱。
江别峰想挟制怀寄贤,从这些港口下手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江别峰手底下没有可以为他调查港口的人,既然港口不能由他无法管辖,他索性就找了怀浮舟和江迟做把刀,更贴切的说,应该是把斧头,把怀寄贤和港口之间破坏掉就行了。
事情结束,江迟只要在归途发生一些意外,所有的事情就结束了。
所以,江迟一定会走出京城。
严讷提着饭盒,江迟两人并排走着,走到小店时,怀浮舟已经回家了,店里刘翠花正在擦洗东西,这是怀浮舟的要求,所有的东西都是每天清洗的,小到抹布,大到桌椅,细节也要注意。
还了饭盒,两人走到借口,正要分开,江迟忽然拉住严讷,严讷已经迈出去一步,忽然被拉住,打了个趔趄,回头不满的看向他:“有话好好说,这么猛干嘛?”
江迟把他搂向自己,还顺手给他拢了拢乱发,问他:“你小舅子有没有什么喜欢得东西?”
严讷目视前方,对他的各种小动作毫无反应,淡淡回道:“竹编。”
“什么?”江迟没听懂,又问了他一次,“竹鞭?”这个东西除了打人,还能拿来干嘛,怀浮舟其实是内心喜欢打人的纨绔子弟吗?
严讷不知道他想错了什么,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用肩膀用力往他腋下顶了一下,“想什么呢,我说的是竹子编的东西,竹编。”
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来回撞了几轮,互相都有损失与战果,最后江迟苦于宫门要关,为了不流落街头被迫道歉,才得以离开。
今天张守一轮值,老远就看见江迟不慌不忙的走着,他跑到江迟身边,两人一起往宫里走,“鳖爬也没你这么慢啊?”
“没大没小,怎么跟你秦王殿下说话呢?”
江迟掏出怀里的纸包,张守一闻见包子味,搓了搓手,“给秦王殿下拖延了半天呢,老黄那头犟牛,唾沫星子说干了,才给留这一会儿,你赶紧的回去,一天天的忒让人操心了。”
江迟知道黄顺的个性,老头子守了一辈子城门,忽然被调过来收宫门,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高升,本来就倔,现在更甚,张守一能靠着几句话把他搞定,也是个高手。
不过他心里还想着别的事,就多问了一句:“你见过竹编吗?”
张守一刚咬了一口包子,皮薄馅大,老朱手艺还是那么好,冷不丁听江迟问这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说:“你问这个干啥,你是要编竹篮还是编竹筐?”
江迟挑了挑眉头,“只能编这些?”怀浮舟编这些也没什么用啊,放在后院装菜?
“竹席,竹帘不都是竹子编的,不过那个一看就难,你能学会?”张守一觉得江迟今天奇怪的很,总问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江迟不肯放弃,“就没别的?竹子只能编这些?”
张守一皱眉想了一路,走到城门口把剩下的俩包子给了黄顺,忽然拍了江迟一巴掌,“小孩子耍的玩意儿也有竹子编的啊!”
江迟宫里头长大,前几年因为两个皇帝出宫立府,江别峰为了说得过去才准他可以时常出宫走走,可那时候他已经大了,对小玩意儿什么的不感兴趣,也就没关注过,根本不了解竹编可以做玩具。
张守一问他:“你问这些干嘛啊,闲着没事要练手艺了?”
某种程度他其实是有点羡慕江迟的,不用养家糊口,不用风吹日晒,平时救赎到处耍着玩,无牵无挂的,没有妻儿。
想到妻儿,他咧嘴笑了一下,不过这羡慕真就一点,人生在世,无人相伴岂不孤单,那不是白活这么一遭白受生老病死之苦了吗?
黄顺看他们俩又要说起来,急得跺脚,“张守一你个兔崽子,关宫门了,傻愣着干嘛,别耽误我的功夫!”
转过头就是另外一副语气,恭敬的对江迟说:“殿下,宫门要关了,您赶紧回去吧,外头人多眼杂,不安全咧。”
江迟也不再磨蹭,拍了拍张守一的肩膀,“兄弟谢谢你了。”
江迟冲黄顺点点头,黄顺小心回了一礼,江迟笑笑就走了。
他已经知道怀浮舟的小乐子了,十来岁的男孩在老百姓家已经能顶门户了,有的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他却还跟小孩子一样还在捣鼓些小玩意儿。
不过就算是孩子,怀浮舟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他喜欢的那些东西似乎都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在意的,做菜也好竹编也罢,怀二老爷竟然也纵容他这么不着四六,放在别家打一顿都是轻的。
江迟想到这忽然一笑,明天找些竹条来,自己也上手尝试一下,兴许真的很好玩也说不定,最好能把他小时候没玩的都补偿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