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昇愤愤不平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斐特烈:“如果你有一天后悔了,欢迎你来找我。”
还没等斐特烈喊住他,朴昇就离开了。
斐特烈看着爪心里的名片,有点纠结,究竟是拿给谭淞栢好呢?还是自己偷偷丢掉好呢?
最后,斐特烈选择了丢掉。
斐特烈想这种东西,给谭淞栢看到了,他可能又要生气了。
谭淞栢一生气,又要在床上折腾自己了,嗯,还是不给他看见好了。
……
谭淞栢那天下班比较早,一回来就看见斐特烈躺在门口的秋千上面睡觉。
谭淞栢下车后,走到斐特烈面前。
其实谭淞栢知道,只要自己靠近斐特烈,他肯定就醒了,毕竟他比人类敏锐得多。
可是斐特烈眯缝着一只眼睛看了谭淞栢一眼,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就又睡过去了。
谭淞栢对于他的忽视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有点心生愉悦。
斐特烈就像一只尊贵的凶兽,当他能够容许你靠近他时,那就说明了他对你的认可。
当这只凶兽能够在你面前睡觉时,就说明了,他已经完全信任到依赖你了。
谭淞栢伸手摸了摸斐特烈微凉的脖颈,问了一句:“冷不冷?秋风快来了。”
斐特烈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就说:“不冷。”
谭淞栢在他面前半跪下身子,笑着问他:“今天我不在家怎么不玩游戏了?”
斐特烈这才睁开他那双琉璃一样眼睛,微微弯起来,说道:“我今天突然发现,游戏没有你好玩,比起游戏来,我更喜欢你。”
谭淞栢听这话只觉得心口一软。
平时斐特烈是从来不说半句甜言蜜语的,连句软话都难得,偶然来这么一句,谭淞栢觉得自己都要招架不住了。
从来不说情话的人,说起情话来最为致命,谭淞栢此刻才深有体会。
谭淞栢现在只想把这个专会戳自己心窝子,偶尔才能赚得他一两句好话的小孩,好好地含在嘴里,疼到骨子里。
谭淞栢用鼻尖蹭着斐特烈的下巴,哑着嗓子问他:“斐特烈,你这么乖,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然后斐特烈想了想,脱口而出的就是:“我想在上面。”
谭淞栢:“……”该死的,如何才能让斐特烈彻底放弃这个该死的反攻念头呢?
谭淞栢亲了亲斐特烈的平下巴,哄他道:“你看你现在每天晚上在下面,难道不舒服吗?”
斐特烈回想了一下:“是舒服的。”
谭淞栢又笑着说:“你看既然你都舒服了,那么在上面和在下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斐特烈说:“可是我也想让你也舒服啊。”
谭淞栢笑容难得地僵了一下,然后接着哄他:“……其实我在上面也是舒服的,但是没有你在下面舒服,我想让你更舒服,所以我愿意在上面。”
斐特烈一脸纯然:“真的吗?”
谭淞栢亲了亲他的薄唇,说道:“是真的,因为我比你更爱你自己。好了斐特烈,你看看,你还想要别的吗?”
斐特烈想了一会,问谭淞栢:“那我想要的很多很多,可以吗?”
谭淞栢笑意温柔缱绻,目光中却带着将斐特烈锁死的欲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
晚上睡觉前,斐特烈拿出了一张很大的素描纸,上面写满了他的愿望:
和谭淞栢一起去海边捡贝壳。
和谭淞栢一起去山顶看雪景。
和谭淞栢一起去电影院看一百场电影。
和谭淞栢一起去五月峡谷看瀑布。
……
谭淞栢看着斐特烈的愿望清单,笑了起来。
谭淞栢此刻的笑容,和他在谈判桌上面对对手的、或是公司里面对下属的疏离而冷淡的官方笑容全然不同。
他此刻脸上的笑容,是从眼底满出来一直深刻到眼角细微的皱纹里。
谭淞栢从没想过,斐特烈的每一个愿望里,都有着自己的影子。
就像他对未来的预判里,永远有斐特烈的身影一样。
……
谭智茂从x市回来的那天,带着一堆的旅游特产回了谭宅。
谭智茂把斐特烈从泳池里捞出来,推着他的轮椅到了客厅里。
斐特烈好奇地拿起了盒子里一只象牙蚌模样的木雕问她:“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谭智茂笑得得意:“我就知道斐特烈你肯定从来不知道这个!”
紧接着,谭智茂就在斐特烈的耳边小声解说了一下,这个玩意儿的用法。
斐特烈完全没有脸红的意思,反倒是大刺咧咧地把那个东西握在了手心里,比划了一下。
然后谭智茂就听见斐特烈说:“感觉还没我的长,也没谭淞栢的大。”
谭智茂:“……”
谭智茂想,这年头,海洋污染果然严重,连鱼的思想都已经开始污浊了吗?
在老管家路过时,谭智茂喊住了他:“钟叔,我也给你带了东西。”
老管家一脸笑眯眯地:“什么东西啊?”
谭智茂把一只精致的寿桃木雕摆件递给了老管家。
老管家笑得很高兴:“谢谢毛毛啦。”
然后老管家笑着又问斐特烈:“斐特烈,毛毛送给你什么好东西啦?”
斐特烈把手里的象牙蚌木雕扬了扬:“这个。”
老管家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斐特烈手里的那只象牙蚌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谭智茂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挽回一下她在老人家心里的形象:“钟叔,你信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老管家只是叹了口气,道:“你不要以为钟叔老,就什么都不懂了,毕竟我也年轻过,你们年轻人这种情趣,就尽量不要拿上台面来了……背地里玩玩就好啦。”
谭智茂:“……”
她想说,真的没有,她谭智茂虽然不是个东西,但真的没有这个癖好。
早已戴上有色眼镜看谭智茂的老管家,只是叮嘱了一句“不要玩太过火”,就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斐特烈拿起了桌上的一串钥匙扣,盯着上面卡着的小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木雕比目鱼上面卡着的照片是一个男人,哦,斐特烈见过两次的那个叫寻时的男人。
谭智茂注意到他在看那个钥匙扣,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地解释道:“那个是我的一个朋友的纪念品,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
斐特烈“哦”了一声就放下了,又拿了一串风铃说:“我想要把它挂在后面院子里。”
谭智茂替斐特烈把风铃挂在了泳池边,就开始靠在泳池边上的休闲椅上,一边看斐特烈划水一边刷手机。
秋风唰一下带起一大片的落叶掉入泳池里,又被斐特烈一尾巴连同水花一起掀起甩在了岸上,风铃跟着叮铃做响。
谭智茂伸长了一双大长腿,姿势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她最后半天的假期。
一时间,她感觉岁月无限温柔静好。
直到,谭智茂翻开了古装戏的评论:
魔法大棒锤#:谭智茂的这种狗血演技也就配演演这种狗血剧了,辣鸡国产剧!
把谭小姐的头当球踢#:她是磕药了吧?你们看她演害怕的时候浑身抽搐那集,这明显是只有吸了毒才能演出来的。
杰杰高深高乐高#:今天去测了生辰八字,居然和谭智茂同一天生,好想去重新投胎啊!
寂寞空虚想日谭智茂#:谭智茂不好吗?你们看她的胸腰腿,哪样不好盘?一看就是经常让人盘的。/滑稽
谭智茂这次没有再一条条评论怼回去。
毕竟这种恶意中伤的东西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谭智茂只是冷笑一声,切换了微博界面。
随便一滑,一条最新的关于她热门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幅最新的获奖画作,画作上的金色人鱼栩栩如生,有眼尖的网友们@谭智茂,因为画上人鱼的脸长得和她上次的“绯闻男友”有七分相似。
谭智茂立马就变了脸色,她赶紧喊来了斐特烈:“斐特烈,你过来!”
斐特烈很快游了过来,从水里冒出了湿漉漉的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谭智茂把手机上的那幅画对着斐特烈的脸,仔细比对了一下,发现竟然相似度比网友们看到的还要高。
谭智茂一脸正色地问他:“你认识画家朴昇吗?”
斐特烈想了想,告诉她:“他以前是我的绘画老师。”
谭智茂又问:“你有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过你非人类的身份?”
斐特烈说:“没有啊。”
谭智茂立马打电话给了她哥,斐特烈身份的暴露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很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谭淞栢接到电话之后,立马让人去查那幅画原作流到到哪里了,同时又让人联系了朴昇这个画家,让他立刻停止关于画作的一切宣传。
小马不明白为什么谭总会对一幅获奖新画反应那么大,但还是依照谭总说的去做了。
……
谭淞栢回到家后,看见斐特烈正和谭智茂在看她新演的电视剧。
谭淞栢一进玄关,就听见他妹问小孩:“你觉得这部电视剧里面哪个女人最好?”
斐特烈想也不想地回答:“公主。”
谭智茂立马喜笑颜开:“为什么呀?”
斐特烈说:“因为她是你演的。”
谭智茂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你不能这么护短,你应该用公平公正的眼光去评价一下。”
斐特烈想了想,说道:“女侠比你脸小,但是腿没你长,郡主和你腿一样长,但是腰没你细,所以你最好看。”
听斐特烈对一群女人评头论足,谭淞栢都要听笑了。
拿谭智茂和脸小的比腿长,和腿长的比腰细,这种无耻行径,谭淞栢想,也就斐特烈能做得这么理所当然了。
一见谭淞栢回来,斐特烈立马放下了遥控器,冲他张开了双手。
谭淞栢知道,这是斐特烈要他抱,于是便如他所愿地走过去,把他一把抱起。
谭淞栢问他:“今天在家做什么了?有没有给钟叔捣乱?”
斐特烈一脸傲气:“没有,我今天十点起的床,就在泳池游了五十圈,毛毛还送我玩具了。”
谭淞栢笑着问谭智茂:“你送什么玩具给他了?”
谭智茂:“……”怎么办?突然觉得不想让她哥看到那个东西了。
……
朴昇接到了谭淞栢的警告后,丝毫不以为意。
他甚至又画了一幅关于斐特烈的画作,刊登在个人艺术网站首页上。
这次朴昇画作的名称是“囚徒”。
还是那条金色的人鱼,但是这一次,这条人鱼被锁在了画上的铁笼里。
依旧是现实主义的手法,来表现超现实主义的生物画面,逼真的模样,甚至让不少人怀疑画面里的人鱼确有其人。
不少人甚至怀疑,朴昇的这两幅画是在影射一种社会现象。
人们看似自由,却被现实社会的种种条条框框给锁死在限定的领域里,无法逃脱。
一时间,两幅画作让朴昇声名大噪。
朴昇本人更是在某档节目里面,直接痛斥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但是我看到现实里某些富豪的圈养性的包养行为,我感觉很是心痛啊。”
朴昇甚至说:“那些只有十八九岁的花儿,就这样在富豪们的花园里花开花败,却无人知晓他们的动人,他们最新鲜的年华,都葬送给了那些老男人们。”
谭淞栢看到报纸上刊登的朴昇言论,握着报纸的手用劲到差点把报纸都揉碎了。
不得不说,他谭淞栢已经将近三十的人了,确实已经不算年轻了。
但是看着报纸上赤眉白目地指桑骂槐称自己为“行径恶劣的老男人”,谭淞栢就感觉就心情差到不行。
很快就有某些“知情人士”跳出来指明,现在风头正盛的优谭集团的某总裁包养圈禁同性情人,道德行为沦丧。
这个某总裁,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甚至在某次商会结束,还有记者直接就问谭淞栢:“谭总,你对你网络上对你包养同性情人的指责,有何看法?”
谭淞栢只是冷笑了一声:“包养违法吗?”
记者:“不吧……”
谭淞栢:“那既然不违法,那么我怎么做,就只是我的私事,他们又有什么立场来指摘我呢?”
刷微博看到她哥的采访视频的谭智茂,一个没忍住就点了个赞。
于是,立刻就有捕风捉影的网民开始生事了,网络上开始流传多个版本的谭家秘事。
其中流传最为广泛的一个版本,就是这样的:
谭氏兄妹道德沦丧,同时包养同一个金发小鲜肉,朴昇画里话外的人指的就是,上次谭智茂合照上晒出的颜值逆天的金发碧眼美少年,有图有真相。
网上很快就炸了,甚至有“丧病谭氏兄妹”、“兄妹共用情人”的恶意揣测,简直不堪入目。
谭智茂也很快受邀参加了著名的恶评类节目“中伤夜之梦”。
节目上,主持人不断地念出各种网络上的恶意评论,谭智茂也只是保持着冷漠的微笑。
其实按照原本的台本来,谭智茂应该在网络上痛斥她的时候,哭诉那些恶意中伤,以博取观众最大的同情的。
但是谭智茂全程都显得格外的冷淡,别说掉眼泪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除了主持人念到关于谭智茂从小就失去父母,网民们指责她教养缺失时,谭智茂终于在镜头前失去了官方的假笑。
谭智茂冷着脸说:“痛斥我道德败坏也好,人品堪忧也罢,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不实评论。”
紧接着,她就在镜头面前冷淡地笑了:“但是幼年失沽确实是事实,不过我爹妈的教养很好,所以我学不会用那样恶意的语言去回敬那些真正的孤儿。”
在节目现场的助理费倜知道,谭智茂是真的怒了,她的父母永远是她不能提及的伤痛。
节目主持人接着问道:“关于网上盛传的你和你的哥哥的‘共用情人’,你有什么想对观众们说的吗?”
谭智茂说:“祸不及家人。我的哥哥和斐特烈是一对正常的情人,我和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暧昧关系,斐特烈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过分关注他们。”
就在现场直播的时候,一只球鞋直接砸到了谭智茂的肩上。
全场哗然,尽管台下大多数观众都是特意请来的群众演员,但是不乏一些是真正的观众。
而真正的观众,不一定对谭智茂抱着善意。
谭智茂捡起了舞台沙发上的球鞋,问台下:“谁干的?”
谭智茂的眼眶微微泛红,目光冷厉地死死盯着台下的观众席。
而后,谭智茂笑了:“我不管你们有多讨厌我,在网上谩骂我也好,换掉我的道具刀也好,往我家里寄遗像也好,哪怕在舞台上冲我丢鞋也算了。”
谭智茂一脸冷淡地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在死后,不要在地狱里遇见我。”
这出直播节目震撼了很多人。
网上民众纷纷表示,这是他们看到的,谭智茂演技最好的一次。
……
谭智茂录完节目之后,眼眶还是红的,神色却很麻木。
在谭智茂面无表情地往录制厅外面走的时候,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突然怼到了她的眼前。
一抬起头,谭智茂就看见寻时带着一脸的笑看着自己。
谭智茂微微侧过脸,她不想让寻时看见自己哭过的眼眶,冷着脸说:“你来干什么?”
寻时笑着说:“作为你的头号狂热粉,在节目后献花不是我理应做的吗?”
谭智茂忍不住笑了一声,但很快又憋回去了,冷声冷气地说道:“你是不是看到直播了?我根本不需要安慰,你把花拿走。”
寻时笑着说:“我根本不看你的直播。”
他直接在台下看着,哪里还用得着直播软件。
谭智茂被气笑了:“那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的狂热粉丝?”
寻时笑得贱兮兮的说:“狂热粉也分很多种的嘛,像我这种只要对着你的照片就能打手枪的,哪里用得着看直播?”
跟在谭智茂后面的费倜,一出来就听见寻时对着他家祖宗说“对着你的照片打手枪”,立马就惊呆了。
这男人敢情不是他家祖宗的私生饭吧?各种地方围堵,还对着爱豆说要对着她的照片打手枪?
费倜想,这私生饭简直无法无天了。
然后助理就看见,他家艺人无限“娇羞”地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右腿上,说了一句:“麻溜的给我滚蛋!”
但在走前,费倜分明看见,谭智茂还是接过了那男人手里的红玫瑰。
上车之后,费倜注意到谭智茂望着怀里那束扎着湖蓝色丝带的红玫瑰,冷着一张脸,但是眼角却分明带笑。
谭智茂揪了一把玫瑰花上的湖蓝色丝带,哼了一声:“品味还是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