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马浪仰天狂笑,不自量力,行走江湖数年,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不知死活,解下挎在腰间的两柄大马刀,掷于献玉跟前:“一个黄毛丫头,也配浪爷用刀!”
献玉瞥了一眼,象牙柄、乌木鞘、上嵌着明蛤花鸟蝙蝠,宝刀无疑。只是隔着一丈远,她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打量着身板犹如铜墙铁壁的马浪,不由凝神静气,兵书有云,实而备之,强而避之。饮酒又轻敌,计上心来,“本姑娘是主你是客,亮招子。”
“求着浪爷打的女人,你是第一个!”马浪怒火冲冠,目射精光,话音未落,人已扑向献玉,脚法快如魅影,单手向剑抓去。
抓空了。
献玉已在三尺外的桃花下。
快!太快了!台下众宾客无人看清献玉是怎么躲开的。
马浪自觉是喝晕了,甩了甩头,大喝一声集了七成功力欺身上前,一手奔剑,一手袭向献玉面门。
手未至,但觉一团剑影排山倒海而来,坚如铁桶,不得其门而入。他心下一惊,酒气化作冷汗,硬生生地撤下掌力,移开身形,衣角已被削飞。
轻敌了,不该托大扔了大马刀。懊悔已然来不及,身子还未站定,脖间一片凉意,他下意识稳住身形。
“承让。”献玉收起架在马浪脖颈间的一枝桃花,谦虚抱拳。
刹那间,马浪的酒醒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堂堂蓝鲸帮帮主输了,输给栖彩楼的一个姑娘。
一时,台下热络非凡,交头接耳、捂嘴偷笑之辈频频,芳信从捂着脸的指缝中舒出一口气。
彩娘时不时看几眼龙七,以便见机行事,七爷面色沉静,不知悲喜,她也不妄动,毕竟来了俩一向不对付的活阎王。
“献姑娘剑法精妙,马某……输了。”马浪惭愧地略一拱手。
“空手对白刃,马帮主好气魄!”献玉正色道,“献某实属侥幸,马帮主酒后迎战,不免有所疏忽。若论平日,鹿死谁手难有定论。”
“那不如再打一场,试试我的大马刀能否破了你的剑阵!”马浪顿然起了兴致,素喜与人切磋武艺,见她如此磊落,等不及要再战。
未等献玉回音,已有人接话。
“长风素来敬重马帮主是条汉子,敢做敢当,今日你已醉酒,且让长风与献姑娘切磋。”徐长风手摇纸扇,笑意盎然行至台上。两帮不睦后,光头浪屡次嘲讽他娘娘腔,此番亲眼见他落败,必然要回踩几脚。倘若赢了献玉,光头浪也算他手下败将,到那时便不知谁笑谁,“献姑娘,开个价。”目光触及献玉的脸,再无法移开,心绪一泄万里。
献玉刚要爽快答应,彩娘已然抢先,“献姑娘乏了。日已中天,诸位想必饿了,听风阁已备好桃花宴,徐少主一并请吧。”
说话间款款而至台上,笑意溶溶地看了献玉一眼。
献玉紧抿双唇,将好字吞落下肚。心底万分可惜,再打一架,欠龙七的一两银子就有着落。好在赎身的银钱挣够,当下抱拳,“二位后会有期。”
“且慢!”徐长风、马浪一同出言阻止。
“后会有期太虚头巴脑,定个日子吧。”马浪直言。
约架,自然要有个准信。献玉深表认同,稍作思量伸出一指, “一月为期。”
“一言为定。”马浪十分满意,抛给徐长风一个挑衅的眼神,径自离去。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这枝桃花,归我。”徐长风不甘示弱,纸扇轻轻压住献玉手中桃花,眼中藏着说不尽风流。以他的声望手段,还没有撩不倒的小姑娘。
献玉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眉开眼笑,“买花呀,十两。”
说罢朝彩娘得意地挑眉,这个价钱可没砸栖彩楼的招牌。彩娘却未瞧见似的,如终持着温温软软的笑颜。
徐长风木然呆立,人面桃花,笑无邪,纯真无邪。
这是徐长风买过最贵的一枝花,也是马浪打过最贵的一场架。
这日,献玉一战成名,马浪与徐长风的明争暗斗,不经意将她捧成栖彩楼红得最快,最独竖一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