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龙七喜欢谁?”想是她幻听。
“你啊。”郑启安一本正经的憨笑。
“胡说,龙七不是和你爹关系亲密,你娘还盼着成亲?”她急了。
“是啊,前几天爹爹还想借寿宴给七叔选亲家呢。”
天旋地转,朗朗晴空瞬间乌云压顶,“龙七是你亲叔叔,郑文钧的亲弟弟——郑文龙?”
郑启安点头。
她扶着树,脑子里一片空白。
“难道七叔未同你讲?”郑启安擦了擦肉脸上的汗,“也不能怪他,早先我家仇人多,自三叔五叔没了,爹娘为了七叔的安危费尽心思,甚少有人见过七叔真容。若非爹爹欠安,也不会逼着七叔成亲。”
她艰难地哦了一声,埋下小脑袋深深地反醒着这些天的误会。
郑启安突然附耳过来,小声道,“为了你,昨日七叔还与我爹吵嘴,爹爹中意安南大将军之女阮紫薇,七叔不中意。”
“你是不是听错了?”她弱弱地问道。
“怎么会?七叔说与你十分投缘。”郑启安憨憨地笑着,补上一句表明立场,“我以为七叔十分有眼光。”
她可笑不出来,恍恍惚惚与郑启安别过,拎着木桶一路跌跌撞撞地逃回小宅。
见她拎水半日不回,龙七将此趟船货账簿推到一旁,举着千里镜找寻。眼见她吓跑一帮混世少年,眼见她给安仔比划招子,不由摇头暗付,真真是道不平便铲平的性子,小娃娃的闲事都要管。随后,翻几页账簿,时不时千里镜瞧瞧。这会儿瞧得双眉微皱,也不知安仔跟她说了什么,突然失魂落魄地奔了回来。
行至门前,她甩甩脑袋,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跨步而入,将木桶扔在院中,气势汹汹去寻龙七算账。
一入偏厅,先声夺人,“龙七你大混蛋!占我便宜!”
这一路想得再清楚不过,先且不管是龙七,还是郑文龙,趁她醉酒同宿一床这事儿没完。
龙七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翻账簿,不紧不慢地应道,“此话怎讲?”
“你明明不是断袖,那晚……”她小脸微红,有点说不下去。
“断袖?”龙七眼神闪烁,追问,“从何处听来?”
“你跟郑帮主勾肩搭背的,谁知道是亲兄弟。”懊恼地左手捏右手,见龙七盯着自己,心一横,“既然如此,为何那晚还睡在我房里,坏我名声?”
勾肩搭背?怕是撞见他与大哥商谈成亲之事。
自娘亲故去,大哥这几年惦记着他的婚嫁之事。头三年,还能以尚在孝中之名推却。之后大哥多次催促,他推说星虹记与栖彩楼声名渐盛,无暇他顾。
此番,大哥欲借寿宴安排亲事,他虽极不情愿,却也不便在大哥病中违逆到底。起初让献玉随船安南之心有二,一则查验她的德行,二则确认是否为安南救他的恩主。未料到,她还别有用处。
当他推说已有中意之人时,大哥惊喜交加的神情令他心存愧疚。
爹爹去得早,长兄如父。娘亲故去后,便如父如母。大哥待他异常疼爱,如此才有江湖传的那些污糟事。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意。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感觉就略有不同。断袖?那是何物?
龙七起身,一步步行至她跟前,音色低沉,“看来需要帮你回忆回忆?”
近在咫尺的气息霸道、清冽,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龙七拉着她的手,贴在领口,声低如诉,“是谁压住我的手,拉着我的衣服,死活不许离开。”
“我……”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但早上枕着他手臂醒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脸刷地通红,无力直视,低下头默默地、使劲儿将手抽出来。
“难道不要给个说法?”龙七向前逼进一步。
这个……这个……她再后退一步,讪讪地挤出一个笑来,“本来就是清白的。”
“你千里迢迢随我而来,亲口跟阮紫薇说与我算过生辰八字,是举世无双的天作之合。周妈又亲见你我同宿,何来清白?”
她将笑容挤得更大,期望化解误会,“我那是存心气她,随口胡诌的。”
“那便继续胡诌,就说你我早已私订终身。”献玉的身份确实是上上之选。
她大大的笑容顿然僵硬石化,“为何?”
“我不想跟阮紫薇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