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帆全桨,铁卫军船队急驶过茂名、阳江,到了万山群岛。
云层暗淡,天空略有阴,正月的海风,凉飕飕往衣领子里灌。尾楼甲板上的献玉将披风裹得更紧,灰蒙蒙的海面,空空荡荡,四下望过去,不见船影,甚至连条渔船都没有。
“估摸着蓝鲸帮的小子们正过年呢。”松月踮着脚四下眺望。
未出上元佳节,还是年,正是家人团聚走亲访友之时。而她们……献玉甩开念头,目视远方,再往前就是珠江口,如此庞大的船队开进伶仃洋,会不会太过引人瞩目。招来水师,就是个大麻烦。倒不是她怕,而是没空与水师纠缠。
“红毛匪一定还在广州。”松月语气坚定,出谋划策,“姐姐率船队守在珠江口,我带几个人去黄埔港查查。”
“当下非贸易季,夷船进不了广州城。”献玉摇头,“能去的只有濠镜澳。”
“那是最好,直接杀去濠镜澳。”
原本她也如此打算,只是……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妥,又说不上来。她眉心紧皱,沉吟了片刻,低低地道,“去濠镜澳。”
松月走下直梯去传令,听得瞭望台上的斗手高喊,“有船!有船!”
献玉连忙操起千里镜,西北方向的洋面上出现两条大福船,主桅上飘着金地蓝鲸旗,“蓝鲸帮。”
松月三步并做两步跑上甲板,眉毛色舞,“在哪?”
献玉将千里镜扔给她,朝西北方努努嘴。
“马帮主!”松月高兴起来。
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片子,喜欢谁不好,偏喜欢小马哥那种混世魔王。以她的了解,小马哥眼里没女人,兴趣都在他的一袋酒、两柄大马刀上。
马浪从长鲸号上飞身跳过来时,松月还在尾楼甲板上傻乎乎的端着千里镜。
“正要寻你去,你倒来了。”马浪清亮的嗓音里有几分不快,连珠炮似地发问,“你家白骨号怎么跟红毛的船队混在一起?卖给红毛了?”不等献玉回答,自顾自地道,“还不如卖给小马哥,多好的家伙什,多少银子?”
“被抢走的。”
“什么?”马浪不敢置信,摊开手望了望战斗力爆棚的铁卫军。
“长话短说,正月初五……”献玉将去如何去安南救人,如何落入于大发的陷阱简要地说了一遍。
马浪听得一张娃娃脸气成鬼脸,那神情,仿佛被血洗的是锤子岛,暴怒,“老子砍了那帮仆街!”
“何时看见的白骨号?”
马浪缓了缓怒气,眯着丹凤眼稍作思量,“昨日巳时,哥刚从濠镜澳跑出来,正准备回锤子岛,恰好碰上那帮红毛扑街。他娘的四个船炮楼子,老子打不过,绕着走了。”
“可是去了濠镜澳?”献玉追问。
“没有。”马浪指向东北,“往那边去了。”
“福建?台湾?浙江?”献玉心急如焚,“再北上,天海茫茫,何处寻去?”
马浪贼兮兮地笑道,“老子喜欢白骨号这个大宝贝,派人跟着呢。”
“别卖关子,现在何处?”
“福建与浙江交界的南月岛。”
“追!”献玉当即下令。
“别急,跑不了。”马浪胸有成竹地安抚,“你还不知,浙江海面炮火连天。闽浙水师正与东海蔡老大干得死去活来,打了大半月。红毛扑街似乎不想蹚这浑水,又不敢靠岸,就在南月岛旁靠泊。”
“妈祖娘娘开眼,姑奶奶一刻也等不及。”献玉声音发颤,抱拳赶人,“血仇在身,就此别过。”
“北上的水路哥熟得很,陪你去玩玩。”马浪摩拳擦掌。
“玩?玩的是命。”
“你我兄弟,有架打,当然要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