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玩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之前和张瑞过那个什么九九节不就是说走就走吗？出去散步就更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了，之前和余温就是偶然撞上了都能坐下来聊。
但是这样被正儿八经地邀请去“问点事”还是让人有些紧张的。乔许阳看了看时间，五点四十，差不多了，换鞋出门赴约。
赴约在食堂二楼的约，光是想想都滑稽。
余温早就等在楼梯口了，见她来了挥挥手：“没跟室友约饭吧？”
“没有啊，”乔许阳说得很轻松：“她们点外卖，不屑于来食堂。”
余温笑笑：“那就好。”
乔许阳也应和着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到底要说什么不能发消息说？很重要？很严重？跟郑择有关还是跟社团节有关？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就跟郑择和社团节有关才不严重呢。上到二楼后她瞟了眼余温，后者神色正常，见乔许阳盯着自己便眨巴两下眼睛：“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一起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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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许阳等到端着麻辣烫的余温坐下后才拿起筷子，见余温不说话便也不主动问，直接开动。过了好一会儿，碗里的面已经少了一大半才听余温说：“哎？”
她抬起头：“说，小乔专业有问必答。”
余温立马就笑了：“好。那我说了啊，你画画真好看。”
乔许阳把刚送到嘴里的面嚼了嚼，伴着这句话一起吞下：“就问这个啊？”
余温拿勺子舀了勺汤：“嗯……不对，还有，觉得你挺酷的。真的，超级酷。”
乔许阳把筷子搁在碗弦上，故意两手托脸问道：“举个例子？卖画？”
余温被她这不做作地卖萌逗得更开心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啊，交警大队。”乔许阳拿起筷子搅着面，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起乔博，膈应得慌：“我爹开车乱哔哔时把前车撞了，前车有你、你哥、你哥他爹。”
余温点点头，吸了口气才开口：“那天你是不是去过省人民医院？”
乔许阳骤然一顿，对，那天是去过，在停车场下车和人家吵了一架，回到车上后乔博还继续念叨来念叨去才导致的追尾，问题是——余温怎么知道这事？
还是说在医院别的地方碰到过？当时……灰毛！余温可能因为灰毛多留意了一下，所以后来在交警大队才认出来了。
想到这，乔许阳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她“嗯”了一声：“你也去了？”
“我陪舅舅去医院开点家里的常备药。”余温说：“他说他看到你了。”
“哦？”乔许阳故作惊讶：“什么时候？”
“停车场，你下车跟别人对峙的时候。”
乔许阳真的惊讶了，眼神故意瞟向别处好一会才问：“他……怎么跟你形容的？”
“说你把那个插队女怼回去了。”
乔许阳想起那个捡到本子拒不归还的人，对于他只描述了一句客观事实表示怀疑：“就这？”
余温点点头：“就这。”
“哦，”乔许阳想了想，说：“我挺酷的，超级酷。”
余温回应道：“对！看不惯就说，不爽了就站出来怼，很酷。”
乔许阳没再说话，余温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画画也是。”
乔许阳没说话，余温又问：“你上次要说的好消息跟这个有关吧？”
乔许阳条件反射脱口而出刚问完“哪次”就想起来，一共就只有一次——装大佬请人家喝奶茶并在操场上边走边说说我赚了两位数的那次。
她也懒得解释，直接承认了：“这都能猜到？厉害啊！”
余温望着乔许阳面前已经空了的盘子，扬了扬头：“吃饱了吗？”
“啊？”乔许阳咬着筷子：“吃饱了……吧。你没吃饱？”
余温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还喝得下奶茶吗？”
乔许阳望向余温，对方的眼睛亮亮的：“这次我请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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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上次请客那家奶茶店就在前方，乔许阳还没缓过神来。
不得不承认，现在大学生的消费水平高，真的高，吃饱了饭还能再灌一杯高热量脂肪水。奶茶店门口排着队，余温跟在后面：“快想想要喝什么。”
乔许阳端详着她，余温有些不自然：“呃……怎么了？”
“为什么会想到请我喝啊？”乔许阳问。其实原本想的是你为什么不请室友？但是我怎么就知道人家没请室友呢？现在连我都要借着吃饭聊天的名义被拉出来请一杯，那你岂不是把整个好友圈都请了一遍？
再一想也不是啊，自己也请了她——只请了她。
余温……也是这种情况吗？
她心底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同情甚至惺惺相惜。
“因为你以前请过我咯，”余温故意像刚开始学数学的小学生那样板着手指数：“还你本子时你请了一次冰淇淋，然后上次你说你赚钱了……”
乔许阳赶忙打断：“打住打住，就这两个，别数了。”
余温笑了：“我这次也是，赚到钱了，想跟你分享一下。”
乔许阳朝旁边歪了歪，数着队伍前面的人，然后重新站直了问：“那你等会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具体的快乐吗？”
“那必须的。”
顾客虽然多，好在秩序井然，不多时二人便站到了柜台前：“两位晚上好，请点单。”
余温望向乔许阳，后者脖子一梗，高贵冷艳地吐出“都行”两个字。
其实主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余温没想到她过了这么久还没想好：“啊？”
店员的职业素养这时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二位可以看看我店的新品——”
“就这个！”余温还不等店员说完：“两杯，中杯打包带走，谢谢。”
“好的请出示付款码，”店员指示着：“这是您的小票请拿好，请这边稍等马上就好——”
乔许阳望着店员有些机械地向排在自己后面的顾客问好，微微叹了口气。
余温仔细看着小票上的饮料名：“还挺有新意的。”
乔许阳“嗯”了一声表示肯定：“任何商品都这样，除了质量就靠着创意吃饭了。”她望向柜台上的广告：“创意不死。”
“创意不死，”余温默念了一遍：“对。”
拿到热乎乎的奶茶时，乔许阳心中的不真实感才缓解了一些。她拿吸管捅破了那层塑料纸，望向同样戳盖子的余温：“干杯吗？”
“干杯啊！”余温把杯子举起来：“说些什么？”
“祝——”乔许阳想了想：“……想不出来。”
“那要不先去转转？”余温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问：“像上次那样。说不定等会就想出了来了呢？呃——你晚上有事吗？”
“没有没有！”乔许阳赶紧答道：“我，顶级咸鱼。”
“画家都喜欢自己嘲讽自己，”余温打趣道：“那走吧，操场？”
即使知道这只是玩笑，乔许阳听到“画家”二字时还是有些心跳加速。她加快步伐跟了上去：“余总真是会说话，乔某人不敢当。”
余温笑着白了她一眼：“你也挺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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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升高，即使入夜了风也依旧透着暖意。两人并肩走着，都没再说话。路上行人还挺多，偶尔有骑自行车的人经过，叮叮当当地摇着铃。
操场上没再像上次那样有乐队演出，周围依旧有人讲话，却多了一丝冷清。
“坐吗？”余温问：“还是再走走？”
“坐吧，”乔许阳说：“电视剧里的主角都是坐在一个地方商谈大事的。”
余温想了想：“是不是周围还得有一个拐角，他们说的那些话都被拐角那头的反派听到了？”
乔许阳直视着她：“……当寂静中响过第一声虫鸣，命运的齿轮就已缓缓转动。”
“嗯……”余温想了想：“是谁躲在暗处逐渐腐朽凋零，是谁踽踽独行渴望迎接光明？”
彼此沉默了半分钟，余温率先绷不住了：“就这两句吧，想不出来了。”
“行，”乔许阳说：“我那句还是抄来的，你能接得住还压上韵已经牛逼了。”
余温往后靠了靠，看台上的椅背很低，完全往后靠会直接一头栽到后排，硬着腰了靠又太累，索性还是坐直：“好的，余总收下画家的夸奖了。”
乔许阳吸了口奶茶：“所以，开心事可以分享了吗？”
余温故作玄虚地眨巴两下眼睛：“你的开心事也没说啊。”
“你不是知道了吗？”
“具体的呢？”
平心而论，过了这么久早就淡定了。但余温现在问起来，乔许阳却仿佛依旧像当时那样感到呼吸加快：“投稿过了，以前都是投网站、投公众号，那次投了实体，正儿八经有出版社给你把画印在杂志上的那种。第一次，史无前例。”
余温早就猜到了，“不多，两位数”、“比拿回本子更有价值的开心”，除了稿费还能有什么？只是上次乔许阳没直说，她也不好多问。
没想到是“第一次印在纸上”这么直白的回答。
“真的吗？”余温问：“那一定是你很喜欢的杂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