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尧点点头，那一瞬间余温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好久未见的欢喜。他把屏幕伸到二人面前，语气里带着小孩子特有的骄傲：“Y大！生物系！”
余温一惊，Y大是第二志愿，按孙慧的话说属于“应该是上不了”的学校。她把手机接过来，放大了页面仔细看，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着余尧的个人信息和录取结果。孙云皓也凑了过来：“我去！牛逼啊！快快快跟你爸妈说！”
“等等等先别，”余尧指了指屏幕：“院校预录，等显示已录取再说。”
“嗨呀，”孙云皓没想到他还考虑这个，重重地拍了他一下：“我们当时预录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你还谦虚呢？哎，中午请我们搓一顿，不过分吧？”
余尧也就不在他面前谦虚了：“那必须的啊！”
像孙云皓自己说的，头一次见到活的600分，实在激动难耐：“够意思！咱们家就指望着你光宗耀祖了！去了Y市千万别忘了我们知道吗……”
余尧抬眼看了看余温，余温也是替他高兴的，但表现得没有孙云皓那么夸张，相反很平静，有种我早就知道结果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厉害，很不错了。”
余尧听她这么说便抿了抿嘴，然后笑了，笑得特别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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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院校预录”终于变成了“已录取”。余尧把界面截图保存，小心翼翼地截掉最下方的广告后发到了四人小群里。
爸妈都回复得很快：“我还以为要晚一点才能出呢，原来是已经查到了。棒！”
“我的天这是超常发挥啊！”
“努力是有回报的！（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你以后当上院士了别忘了你的老父亲啊！”
余温捏着手机，把这几句话读了出来：“院……士？那你要加油啊。”
孙云皓在一旁听着倒是笃定得很：“肯定没问题的。哥看好你。”
余尧放下手机：“行了行了快点吃吧。”
孙云皓端起杯子，借着开心劲假装发酒疯：“那不行，今儿哥几个必须敬我们尧哥一杯，来——我干杯，你们随意。今儿，不醉不归！”
然后双手捧起那杯白开水，对着对面的余尧停顿两秒，又对着斜对面的余温停顿两秒，觉得礼数周全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要在平时余温肯定觉得这就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是憨批言论，但今天还真不一样。她也跟着举起杯子：“来，恭喜你。”
主人公余尧自然就淡定很多，以自以为绅士而优雅的姿态回敬一杯：“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外面还有人在排队。”
“来来来，”孙云皓转了把筷子：“边吃边想想咱们下午干点什么啊？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没把你们招呼好肯定又要念叨。”
余尧大度一摆手：“没关系，我们就随便玩玩，你觉得哪里有意思……”
然后他好像想到了一个地方。孙云皓抬起头来：“嗯？想去哪？”
余尧看了眼余温：“我想去你们学校逛逛。”
余温拿筷子的手一顿，余尧接着说：“本来昨天舅舅去接你们的时候我准备跟去看看的，结果舅妈要去超市采购，我也顺带就去帮忙了。你们学校远吗？公交地铁应该也不算太麻烦吧？”
余温点点头，轻轻说了句“还好，不是太远。”
“那就去吧，”余尧说：“还挺好奇的，真的。”
孙云皓点点头，伴着芥末酱接受了这个提议：“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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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辉专程开车接他们不算太远，但真的坐公交在这座城市里七拐八拐的话还是有些麻烦的。好在工作日非高峰时期不管是车内还是车外都并不算拥挤，三人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座位坐下，余温坐前排，余尧孙云皓后排，余尧靠窗。
相比余温，余尧自然对周围的景物更加陌生。孙云皓就完全不同，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免费导游：“如果我爸开车的话前面就要上高架桥了，两三年前才建好的，上了桥之后基本就算直达学校了。但公交还是要绕一下，等会前面有个会展中心，算是个地标建筑。然后还要经过一个商业中心，那是个大站，上上下下的人特别多，高峰时期挤不上来都是常事，所以我们不能在学校待太久……”
余尧听着，前排的余温回过头问：“应该逛不了两个小时吧？”
孙云皓想了想：“不知道……诶，你想逛什么啊？教学楼？体育场？体育馆？游泳馆？图书馆？食堂？”
原本还好好的，但在听到“食堂”二字时余尧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孙云皓：“怎么了？食堂也好笑啊？”
“不是，”余尧笑着摆手：“挺好的，食堂一定要逛，看看你们伙食怎么样。”
“那必须得好啊，”孙云皓的兴致又上来了：“你要是不怕晕车你现在都可以查查，有人写过攻略给学弟学妹，真的。诶，余温，之前三食堂二楼是不是新开了一家自助烤红薯？你吃过没？”
余温回过头：“没有。”
“你可以尝尝！”孙云皓倾情推荐：“那个味道特别香，余尧等会也去尝尝，反正我们不在学校吃晚饭，买点小零食还是很不错的。”
余尧配合地“嗯”了一声：“那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广场或者生态园之类的？”
“有啊！光是这学期就新建了一个小公园呢，还在正中间树了一尊孔子的塑像，”说到这个，孙云皓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勉励我们向先贤学习……”
余尧笑了一声，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往下问。
即使到了之前说过的那个商业中心，暂时也没太多人上车或是下车。司机关上了前后门，公交车再次缓缓发动，余温望着窗外，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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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还算平稳的摇摇晃晃中，熟悉的校门出现在眼前。
三人下了车，余尧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孙云皓一手搭在他肩上：“兄弟，以后我去金光闪闪Y大看你的时候估计也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千万别嫌弃知道吗？”
余尧笑着把他的手拍下来：“嫌弃，你别去。”
余温走在最前面，两个男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想先从哪开始看？教室？”
余尧还没想好，余温打量了一下四周：“不会真的准备先去食堂吧？”
“教学区远吗？”余尧问：“或者图书馆怎么样？”
“图书馆要刷卡才让进。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准备来学校，我的卡放舅舅家了。”余温说完望向孙云皓：“你带了吗？”
孙云皓摇了摇头。
余温咬了咬嘴唇：“……那就只能在外面看一看了。”
余尧想了想：“那也行。远吗？”
“不远。”进校门后有左前右三个方向三条路，余温顺着正前方那条路往里走：“就在前面，马上就能看到了。”
余尧“噢”了一声，此时右前方出现了一栋四层楼高的小楼，他问：“这是什么？”
“实践基地吧，”孙云皓有些不确定：“我也没来过，之前听说是实践基地。”
“对，”余温说：“旅游管理学院的，他们有模拟课，我室友选过一次，还比较简单。不过听老师说本专业上这个课还是有难度的。”
余尧重复道：“模拟课？”
余温点点头：“是啊，法学院还有模拟法庭呢，不过那个我真的不知道在哪。喏，前面那就是图书馆。”
如果跟A市的市图书馆比起来，学校图书馆真的不一定能用“气派”二字形容。但是对于余尧这种对“图书馆”的印象只停留在高中的行政楼四楼那个挂了“图书馆”的铜牌却从未开放过的小门、唯一知道内部长什么样的渠道在于中考招生宣传册的人来说，H大图书馆已经足够高级了。总共有五层，正门口竖立着一块巨石，入口处挂着厚厚的门帘。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里面整齐摆放的桌椅。
他的视线穿过落地窗往里而去：“你们图书馆这么空的吗？”
这个问题的角度还挺有新意的，余温听完脖子一梗：“平时位子可能空一些，期末周会爆满。现在已经放假了，留校学习的基本都是考研的同学。在里面——”她伸手一指，尽管根本看不清：“里面有自习室，很安静。外面你看到的这些反而不好，刷门禁卡开门关门的声音会吵得人心烦。”
余尧点点头，咧嘴一笑：“挺有经验，你是不是经常来？”
余温望了眼孙云皓：“偶尔吧。”
孙云皓正低头踢着地面，很明显他对校园行的这一站不怎么感兴趣，也就不想加入这段无营养的讨论。余尧点点头，语气如视察的领导：“还有哪里可以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