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好好进行中的寿宴,不知为何忽然被叫停了,众人都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宁国公府的管家亲自来通知宾客,宁国公夫人身体不适,因此提前离了宴席,请前来贺寿的各位自便。这倒是让许多还没跟宁国公夫人套上近乎的贵女夫人们扼腕叹息,好不容易来宁国公府参加一回宴席,还没跟宁国公夫人说上几句话呢,居然就结束了。
不过心中最堵的肯定是潘氏,她自诩宁国公府嫡长孙未来的丈母娘,眼睁睁的看着宁国公夫人离席,连一个正眼都不曾抛给过她们娘俩。虽然宁国公夫人向来不假辞色,对她们并不太热络,但由着沈昱亲自引荐,至少也能攀谈几句。孙儿在眼前,宁国公夫人自然也不会落了她们的面子,可是今年倒好,连她那好女婿都没说上几句就忽然退席了。
不说别的,今日她们母女俩这遭遇定要被一群长舌妇给编排到明年,谁不知道她女儿是未来的国公府嫡长孙夫人,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居然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潘氏正要上去与赵管家攀谈几句,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想着打听一下沈昱去了哪儿,毕竟她这位好女婿向来对她恭敬得很,对檀姐儿也死心塌地,与他说上几句,或许就直接带着她们去见宁国公夫人了。
不料她还没走到跟前,便看见赵管家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潘氏心中一喜,立刻变得矜贵起来,装模作样地坐下,不慌不忙托起一盏茶,似乎云淡风轻的样子。
赵管家很快走到潘氏和萧玉檀面前,先行了一礼,而后笑道:“夫人和萧大姑娘用得可好?”
潘氏用帕子抿了抿嘴唇道:“多谢管家记挂,用得甚好。”
“用得满意便好,今日是府上招待不周了,还望夫人海涵。”
潘氏笑意盈盈地接下这句抱歉,正等着赵管家邀请她们去与宁国公夫人小坐。
然而赵管家面带笑意,朝潘氏拱拱手,“那在下便告辞了,夫人轻便。”说着便转头离开。
“什么!”潘氏脸色突变,拿着帕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朝着赵管家的背影招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就这么走了?
就在这时,赵管家却忽然回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潘氏还来不及欣喜,便听得他道:“对了,夫人,听说白初白姑娘是您府上的表姑娘,我们老夫人与她合眼缘,便留她小坐片刻,待结束了在下一定亲自派人送白姑娘回府,还望您不必忧心。”
潘氏眼神痴愣,呆呆地望着赵管家离去的背影,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道:“他说什么……”
“他说宁国公夫人留表妹小坐。”萧玉檀冷冷道,双唇紧抿,而后神色冰凉地转身离去。
潘氏在原地呆了半晌,抬头望着宁国公府华丽的园子,眼眦欲裂,双目通红,嘴中不住道:“贱人……那个乡下来的贱蹄子……居然敢……”
“居然连那个眼高于顶的老太婆都迷惑了……”潘氏双唇颤抖,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身边的丫头眼疾手快地扶住,害怕道:“夫人,您没事吧?”
“还留在这里干嘛,让人看笑话吗?还不走!”潘氏狠狠训了丫头一句,这才甩袖离开,那丫头也赶紧哆哆嗦嗦地跟上去,生怕惹了她不快又要回去挨巴掌。
外面来参加寿宴的人陆续散去,而宁国公夫人和沈昱一行人也来到了摆放着那尊沉香的厢房,正是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的卧房。
刚刚打开门,白初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沈昱吩咐人将摆放在书桌旁边的沉香搬下来,白初这才发现这尊沉香品相的确精美,尺寸也颇大,看颜色也知道是陈年老香,价值不菲。
白初慢慢靠近这尊沉香,并低头仔细闻了一下它的味道。沉香豌是沉香的精华所在,能生出沉香豌的必然也是上百年的老木,所以生有沉香豌的沉香闻起来便比普通的沉香多了一抹厚重,香气更浓,若是在熏炉中引燃,香气更是绕梁三尺,久久不散。
这尊沉香的味道显然是符合的。
白初心中基本已经笃定自己的猜测的确是对的了,她朝着沈昱点点头,沈昱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阴沉,对着身边拿斧头的侍卫道:“去。”
白初看着眼前的沈昱,倒是很难把他与刚才在坑底对她嬉笑轻浮的公子哥相对应起来,总觉得这是只危险的笑面狐狸,肚子里不知道有多黑。
两个侍卫闻声而动,一人手持一斧,毫不留情地砍向这尊品相完好的沉香。二人动作利落,很快将这尊沉香砍成两瓣。
沈昱一掀衣袍,蹲在地上,用手轻轻分开两块黑褐色的沉香木,两块木头应声而裂,一直盯着此木的众人和赫然发现两块木头的中心位置有一块拳头大小的乌黑团状物。
沈昱神色愈发阴沉,刚要伸手去碰,却被白初一把拉住。
“不要动它,沉香豌集日月精华和沉香木之精粹,药性极强,贸然用手去碰恐怕对身体不利,还是不要冒险的好。”白初望着沈昱疑惑的眼神郑重道。
宁国公夫人也连忙将沈昱从沉香木旁边拉开,眼前的一切已经足够让她震惊了,这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害了她,绝不能让它再伤害到自己的孙儿。
虽然气虚体弱,身体枯乏,但宁国公夫人威势仍在,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她将手上的龙头拐往地上重重一捶,喝道:“今日若不是白姑娘瞧出了不对劲,我老太婆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死的!竟将这毒物放在榻前数年之久,真是荒唐!”
“来人啊,去给我查这东西当年是谁所赠!”
李妈妈赶紧将宁国公夫人扶到座位上,用手给她顺了顺气,生怕她气出个好歹。
沈昱让人将地上的沉香木放到一个箱子中抬出门外,而后对着白初沉沉道:“你说这沉香豌正是之前害我祖母晕倒的真凶,它在我祖父祖母房中多年,难道连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