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小女子懂什么歧黄之术,四少爷那里,自然有最好的大夫为他诊治,四少爷至今昏迷不醒,自然是因为落水,难不成你去诊治一番,四少爷便能醒了?”潘氏斜着眼阴阳怪气道,表情很是不屑。
白初目光陡然一厉,直直往潘氏和萧玉檀的方向看去,骇人的气势看得潘氏心中一颤,居然瑟缩了几分,气焰也矮了一头,反应过来之后才狠狠地瞪了白初一眼,想她长官萧伯侯府中馈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吓到了,实在是丢人!
不过白初却没有因此而退后半分,而是继续对萧老太君道:“阿初不才,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虽比不上父亲天资聪颖,但仍算得上勤奋好学,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偶然搭救宁国公夫人,得了一桩因缘,后又帮宁国公与宁国公夫人瞧出了多年来的隐疾,就连常年伴宁国公府左右的黄太医都无能为力,是以阿初斗胆托大,愿为四少爷瞧上一瞧,看看四少爷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昏迷不醒,若是真有歹人在背后做手脚,也望老太君决不轻饶。”
“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的病居然是你瞧好的?”萧老太君惊疑出声,在场之人也都互相看着,不敢置信。
先前只听说一直被宁国公府奉为上宾的黄太医居然被发落了,而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的病也渐渐大好,许多人都在猜测宁国公府怕是遇上了贵人,但无奈宁国公府的人口风太紧,愣是没有人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可今日白初的话一出,着实让人大为吃惊。
白初平静地望着在场之人的惊疑目光,心中了然。原先沈昱为了查明幕后真凶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按下不发,但如今为了证明,也只能全盘托出了。
“若太君不信,大可亲自递了帖子去宁国公府去问个究竟,现在,大夫人应该对阿初为四少爷瞧病没有什么异议了吧。”白初瞥了一眼面色极差的潘氏,冷冷道。
潘氏无言以对,尴尬地笑了一笑,“真没想到,咱们表姑娘还有这等手艺,怪不得沈世子对你青睐有加呢,原来是为着给二老瞧病呢。”
这话说的,倒像是沈昱与她交好只为了把她当大夫用了,这个潘氏,就算自己没理也要阴阳怪气地讽刺一番。
不过白初现在也没有空与她生气,只是道:“若大夫人没有异议的话,那阿初几即刻便去为四少爷瞧瞧病,看看他究竟是为何迟迟昏迷不醒。”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便由你吧。”萧老太君沉思片刻后,这才开口缓缓道。
“多谢太君。”白初起身行礼,萧老太君身边的罗妈妈便很快将白初带到了萧沛宇的房中。
方姨娘抹了一把眼泪立刻跟上,潘氏和高氏也跟在后面,唯有萧玉檀和金翘互相对视一眼,面色有几分慌张,尤其是金翘,小嘴紧抿着,手中的帕子被揉成一团。
白初到萧沛宇的房中之时,来为他看病的大夫还未离开,正在摸着胡子为萧沛宇开方子,边写边摇头晃脑,细细的小眼镜里满是遗憾,最终啧啧有声,仿佛萧沛宇今日就要没了一样。
方姨娘刚进来看到大夫这个模样心便凉了半截,眼泪又涌出眶来。
白初瞧都没瞧这位摇头晃脑的大夫,径直朝房中走去,那位大夫面色不悦地看着白初,“老夫不是说过在行医之时不许有外人打扰吗,这小女子是怎么回事?”
“刘大夫息怒,这位是我家的表姑娘,刚从县里来了不久,还不太懂规矩,望您见谅。”潘氏扭着腰进来,笑意盈盈地对着刘大夫道。
“哼,病房岂是妇道人家可以进的地方。”
这位刘大夫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神医,心高气傲,这些年萧老太君的身子也一直是由他照看,是以在萧伯侯府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对白初这位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的表小姐自然不放在眼里,他自认萧伯侯府会给他这个面子。
方姨娘泪眼朦胧地捉住刘大夫的衣袖,期期艾艾道:“刘大夫,我家沛宇怎么样了?”
刘大夫摸了一把胡子,摇摇头道:“情况不妙啊。”
方姨娘眼睛一翻,立刻就要昏厥过去,多亏旁边的丫头眼疾手快,才扶住了方姨娘。
“小公子尚且年幼,身子骨也弱,这冰天雪地里掉进池塘之中,不仅有受溺之险,只这一身娇养的骨头都受不住啊,何况如今这么久了都没有醒来,不妙不妙啊,老夫也只能尽力了,至于结果如何,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大夫目光凝重,摇头直叹气,方姨娘听完,早已泪水涟涟,瘫坐在地上,“娘的沛宇啊,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萧玉霜目光也有几分悲切,虽说她对这个生来就与她不对盘的弟弟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万分的焦急。
潘氏瞥了一眼地上垂泪的方姨娘,凉凉道:“可怜见儿的,咱们沛宇才只有八岁啊,竟就要这么去了,咱们二房可就这么一根独苗,香火可不能断了……”
高氏狠狠斜了潘氏一眼,这个贱人,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讽刺她一番,画外之意可不就是说她高秀琴是生不出蛋的母鸡吗,实在是欺人太甚。
潘氏对高氏恶狠狠的眼光视而不见,嘴角一挑,刚要继续说话,房中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大夫人妄言,四少爷明明安然无恙,大夫人怎么要诅咒二舅舅绝后呢?”白初话音刚落,人便掀了帘子出来,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
众人一愣,连刘大夫摸着胡子的手也一滞,那小娃明明已经快死了,怎么这小女子面上还如此轻松,刘大夫刚要大声训斥,却见白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顿时心中竟少了几分底气,但是面子总不能丢,因此还是沉下表情,冷冷道:“这位姑娘还是妄言得好,一个妇道人家,还真是大言不惭,里面那位少爷分明已经快没了呼吸,你居然还敢说他安然无恙?”
“原来为四少爷诊脉的是这位大夫,阿初竟不知,咱们府上居然有这样的庸医?”白初眉眼弯弯,口中的话却毫不留情。
此话一出,刘大夫的胡子立刻便气得竖了起来,连方姨娘都愣在原地,眼角边的泪水都忘了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