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曼青劝了良久,可潘大嫂的表情一直呆呆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显然完全没听进去。
“妈妈……”小丸子像是做了噩梦,猛地坐直身子,险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这个时候只有小丸子才能令潘大嫂振作起来,她立刻摸着小丸子的头顶,慈爱的问:“怎么了?”
触手之处,她摸到一阵滑腻。
小丸子头皮处的伤口恶化了,溃烂、发炎,连带那里的头发都开始脱落,小丸子已经不敢再扎马尾辫,整日披散着头发,可即便如此,事情依然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
潘大嫂看着手掌心,上面满是黑色的脓水。
顾曼青在一旁看的清楚,她很担忧。
最近这段时间内,潘大嫂的身上也起了一些变化,但症状比小丸子轻一些。
“是不是饿了?”潘大嫂故作镇定的问。
小丸子一张嘴,居然说出一串乱码。
她也丧失了语言功能,刚刚的那一声“妈妈”是她能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潘大嫂大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小丸子,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如果说潘大嫂的反应是悲伤的话,小丸子的反应就是恐惧。
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连最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不明白了。
越是惊恐,小丸子越要尝试,她的口中发出一大堆毫无意义的声音,谁也听不懂她的话,只有小丸子越来越怕,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在车厢中回荡。
彭丹见势不妙,忙过来帮着潘大嫂控制住已经濒临崩溃的小丸子,顾曼青也在一旁帮忙,他们刚把小丸子按住,就发现小丸子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灰败下去,她头上的伤口也飞速恶化,黑褐色的粘稠液体流了下来,弄了小丸子整张脸都脏了,也把她的眼睛都染红了。
小丸子拼命的嘶吼、尖叫起来,她的力气很大,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子。
潘大嫂想替小丸子擦干脸上的鲜血,却被小丸子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丸子就像是一朵还未盛开的花,等待她绽放的过程非常漫长,想毁掉她却非常容易。
就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迅速的枯萎了。
所有人都看出小丸子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现在就跟外面那些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分别。
潘大嫂咬牙忍受着,强迫自己不要叫出来。
彭丹急了,他捏住小丸子的脸颊,强迫她松口。
小丸子立刻把彭丹当成目标,恶狠狠的扑上去准备咬他,顾曼青从旁踢了一脚,小丸子的身子沿着过道滑了出去。
潘大嫂见小丸子躺在地上,立刻哭成了泪人,她恼怒的朝顾曼青大喊一声,“不准你欺负小丸子!”
顾曼青当然不会跟潘大嫂计较,相反,她很理解潘大嫂的心情。
潘大嫂想跑过去察看小丸子的情况,却被顾曼青拦住了。
“干嘛拦我,小丸子肯定是受伤了,她要是有事,我不会饶过你!”潘大嫂嘶声喊着。
形势如此混乱,小哑巴却镇定自如的开着车,完全不受影响。
一旁的彭丹帮忙解释说:“大姐,小雪也是为了你好,小丸子她现在谁都不认得了,她很危险。”
潘大嫂固执的说:“不可能,我是她的妈妈,她肯定会认得我的。”
正挣扎的时候,小丸子的身子动了。
她的动作非常慢,透着一股诡异,她每动一下,都令人感到不适。
终于站起身,小丸子的一张脸已经糊的满是鲜血,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
地上有黑黑的一团,那是小丸子脱落的头发。
眼前的小丸子,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灵气。
车厢里腥臭之气大起,小丸子毫不犹豫的扑向顾曼青。
经过聂文远时,聂文远抓住时机,从身后制住小丸子。
小丸子的身躯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扭动着,她拼命的想扭转脑袋去咬聂文远,几乎要把头扭断了。
她现在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小兽。
聂文远扬声喊道:“彭丹,快帮忙打开窗子。”
彭丹会意,立刻把窗户开到最大。
聂文远心中惋惜,却没有办法,他用力把小丸子甩到窗外。
潘大嫂哭的撕心裂肺,哭着大喊小丸子的名字,朝她被扔下的窗户处扑过去。
聂文远望向车后的玻璃,后面并没有小丸子的身影。
他心中一沉,惊叫道:“小心。”
这时潘大嫂已经凑到车窗处,正要朝外望去,小丸子龇牙咧嘴,像是饥饿的小狼一般迎面扑过来。
潘大嫂吃了一惊,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小丸子咬上面门。
关键时刻还是彭丹迅速推上窗子。
小丸子的脸磕到车窗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车窗破碎,却没有崩的到处都是,而是呈蜘蛛网形状在原来的位置分散开。
隔着破碎的车窗,望着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女儿,潘大嫂的心都碎了。
车窗没有关紧,因为小丸子的手指头还勾在那里。
彭丹狠了狠心,用力的推上窗子,小丸子终于松手了。
潘大嫂扑向后座,车子开得太快,小丸子一开始还想追上大家,可速度相差太悬殊了,她很快就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了。
这一路,潘大嫂先后失去了丈夫、女儿,她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快停车,我要去找小丸子。”她拼命的喊着。
彭丹从身后抱住她,“大姐,小丸子已经不认得你了,她会伤害你的。”
潘大嫂拼命的摇头,状若疯癫,“我不信,小丸子最乖了,没有我在身边,她会害怕的。”
彭丹一只手根本无法控制住发狂的潘大嫂,好在金属音上前帮忙制住她,“潘大嫂,小丸子已经死了,刚刚攻击大家的,只是她尸体里的病毒而已。”金属音尽量用潘大嫂能接受的语言解释。
潘大嫂听到“死”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她不再挣扎,脚下一软,坐在地上。
“她……死了?”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
金属音提高音量,“没错,潘大嫂,你千万节哀啊。”
潘大嫂委顿在地,过了良久,她终于抬起头,眼中灰蒙蒙一片。
“我怎么看不见了?”她惊恐的说。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沉,才刚刚解决了小丸子,难道潘大嫂也发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