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干活麻利,不过一刻钟便将屋子收拾了干净,柳棉被请到沙发上坐着,章小蕙妈妈还给她沏了杯茶。
柳棉喝着,她则是跑到章小蕙房门口敲门,小心翼翼的,“闺女,柳棉来了,她来看看你。”
屋子里沉寂无声,良久,神色憔悴的章小蕙探出一个脑袋来,对着柳棉招了招手,“柳棉你进来吧。”
柳棉看着章小蕙妈妈露出祈求的哀伤,点了点头。
章小蕙在柳棉一进屋子,便迅速将房门锁了。
她盯着柳棉,“我知道我妈让你来做什么,她以为疯了,其实我只是长大了懂事了。”
章小蕙脸色发灰,唯独一双眼睛漆黑而又光泽,只是那光芒有些诡异,仿佛忽然成了虔诚的教徒,而她所信仰的是外国致富论!
“柳棉,我想出人头地,我想让别人看得起我,我想让我妈过好日子,这有错么?”章小蕙良久收起了勾子似的目光,幽幽道。
“你所想的一切,在这里都可以实现,我们的祖国正在一点点的强大,一点点的富强,甚至这一点点都超越你我的想象,甚至是世界上少有从落后到进步进程最快的国家。”
柳棉抱住章小蕙的手臂,望着她燃烧着倔犟与反叛的眸子,一字一顿道,“不论是你,还是我们大家所期待的好日子都指日可待。”
章小蕙笑了起来,疯癫似的,“我看你才疯了,你没听林依依说么?她爸可是亲眼瞧见的,国外遍地是黄金。”
“如果黄金多的遍地都是,怎么还会有贫民窟,任何的富有都是对比贫穷而存在的,你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贫穷而已。”
章小蕙摇摇头,她推开窗,冷风吹乱了她本就凌乱的发,但饶是如此,她依旧享受的张开双臂。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我不求你理解我,但你是我的同学,我曾经敬佩你,羡慕你,甚至把你看做榜样,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插手,不要被我妈控制行么!”
章小蕙身子忽然往前倾斜而去,靠着窗口,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柳棉窜过去拉住她,将人从窗子外头硬拖了回来。
柳棉已然惊起了一身的冷汗,章小蕙的确不太正常,便找了个托词告辞离开,章小蕙也不说别的。
只是看着柳棉一个劲的笑,那种仿佛看透了一切,令人头皮发麻的笑。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厉害,柳棉待下去怕是会疯掉,在她刚出来的刹那,门立即被反锁了,柳棉实在猜测不出来,章小蕙究竟与她妈发生了什么样的冲突。
她心里只觉得古怪的很,刻意将章小蕙妈请出了屋子,嘱咐,“章小蕙这种状态十分奇怪,最好找个机会带她去医院看看。”
章小蕙妈叹了口气,摇头,“这是她一贯作风,每每目的得不到满足,便用这种法子要挟,唯独这次不成了,我绝不会答应。”
柳棉不可置信,难怪她们母女看似情深,也不过是河中公用一块木板罢了。
“阿姨,我还是觉得章小蕙不对劲,总感觉她还有什么举动。”
柳棉心里隐隐不安,随着天空一声响雷惊起,两个人的面目隐藏在黑暗中,又猛地被闪电照亮,凉风从楼道里破旧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
像是阴毒的小蛇,用牙在咬柳棉的肌肤。
章小蕙妈与章小蕙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不肯退让,任凭柳棉如何劝说,都倔犟的厉害。
柳棉无奈的叹了口气,“海外务工不过是骗局,希望你能管住章小蕙,起码不会让她溜走。”
章小蕙的目的和初衷都是好的,偏偏得不到合适的沟通,两个人闹成僵局,又无声的互相制衡。
章小蕙妈想和柳棉好好的谈,但柳棉已经走了,且走的飞快,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雨下的不大,其中似乎嘈杂着小冰渣,柳棉试着伸手出去,冰凉的落在手心,冷的牙齿打颤。
早晨看着天色暖和,柳棉一时爱美,穿的单薄,突然变天令她措手不及,而又无可奈何。
她一面跺着脚,一面用双手不断揉搓冰凉的双臂,心里发愁该如何回家,老二八发出哐啷的凄惨一声响停在柳棉面前,赵景怀穿着黑色雨披,将一把伞递给了柳棉。
车座上套了塑料袋,撕开便可以坐,雨天车和行人都很匆忙,偏生赵景怀仗着优秀的车技骑的飞快,穿梭在车流和人流之间。
好几次惊险的险些将柳棉的心脏吓出来,偏生又平安无事。
好不容易到了家,周兴举了把伞站在门口张望,柳棉下车脸色煞白,连忙举了伞过来,“你可是把你姥姥气着了,现在是想用苦肉计么?”
周兴话音未落,柳棉打了个喷嚏,周兴打自己的嘴巴,又呸了几口,看向赵景怀,向他求救,赵景怀从背包里将东西扔进柳棉怀里,“下次去医院我送你。”
也不知道赵景怀是不是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系统,每每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位置,然后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将她拯救。
柳棉将此都归结为美好的偶然,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柳棉听周兴说李翠莲中午气大,不曾吃东西,径直去了她的屋子,李翠莲捧着本书,眯着眼仔细看,页面都快要托到眼皮子上去了。
见着柳棉,李翠莲没好气得打了一下柳棉的屁股,然而手下根本没用两分力气。
“你这怎么弄得脏兮兮的,赶紧去洗澡,快点。”
柳棉身上有些潮湿,可并不打紧,她先拆开了赵景怀的包袱,都是一些滋补药,还有一些伤药膏,自然是为了柳棉头上的伤。
想到赵景怀自始而终未看她一眼,肯定是生气了,柳棉摸着药膏不知为何又想念起赵景怀的种种好来。
而赵景怀骑着老二八回到家之后,先去烧了盆热水,将裤脚上卷,露出占满了泥沙的血污,小腿上一片血色泥泞,天知道他跑遍了大街小巷、医院附近就是为了有所偶遇。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赵仁心回来了,他立刻将裤腿放下,下意识的想隐藏起来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