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你只看着我妈可怜，可哪次拿回去东西没把我奶招惹过来，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仅有钱，还换了大店面，能让咱们过好日子？”
李翠莲红了眼圈，她自然知道柳棉说的事实，并且心里也实在惧怕，可田秀丽再不争气，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她日子不好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咱们给她肉包子也好啊，你看她瘦的。”
如今的李翠莲身子健康，几乎是两个田秀丽的样子，而田秀丽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
柳棉低垂眼睑，“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给我妈包子岂不是自己打脸了，再者说姥姥就铁了心，这一回彻底让柳家断了念头。”
李翠莲仍旧不甘心，“可是，她……”
柳棉搀扶着李翠莲做到椅子上去，“下次，等下次我妈来一定给她吃包子，行不。”
李翠莲叹了口气，“中午周兴招来的女工都要来了，也不需要我了，我得去歇歇。”
说着松开了柳棉的手，步履踉跄了一下，又拒绝了柳棉的搀扶，一个人扶着墙，背影落寞。
周兴挠着后脑勺，眉头紧锁，“柳棉，咱们闯祸了吧？”
柳棉点点头，没说话，收拾了东西往包里放，然后就出了门。
柳棉先是坐了班车，去了市中心医院，看望肖妈妈，病房的门关着，正要敲门，听到里面杯盏破碎声响，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因为同情签合同，你看看，因为你的同情我们损失了多少钱？”
“钱真的重要么？肖建国，你只看到这次我损失了多少钱，可还记得我平日忙前忙后为公司为你为了这个家赚过多少钱？”
肖妈的声音很冷，冷的让柳棉模糊了肖妈平时温柔和蔼的模样，她的一声声指责，究竟包含了多少对丈夫的失望。
柳棉心里不畅快，她觉得肖妈那样杀伐果断的性格，又精于持家的贤惠都是无数男人梦寐追求的。
肖建国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在肖妈重病之际，用此事为难她，这些钱当真比不上精明能干的老婆？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得寂静，柳棉甚至能猜想里面的情况，她下定了决心要去开门。
又听到肖妈妈语气柔和下来，“这件事我并不是故意不同你商量，一这的确是我考量的成熟才下的决定，二来是时间紧迫，不容多余时间与你说。”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身子不舒服，公司的事就不要担心，何必勉强自己，现在酿成了大祸，还不是我收拾烂摊子，你是不知道肖磊那个小畜生怎么跟我说话？”
肖建国似乎很生气，隔着门板，柳棉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气声，肖磊早就和她表达过对父亲的不满，这件事柳棉是知道的。
“肖磊一直与你好，这件事过后，都会好的。”紧接着便传来肖妈妈的咳嗽声。
避免肖建国再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柳棉敲了两下门，“阿姨，我来看你了。”
也不等主人许可便着急的进了门。
柳棉扬起手里的面包，“阿姨，我早上刚烤的面包。”
以往肖磊不是没拿过回去，不过肖妈忙于生意，早出晚归，几日与肖磊见一面，能见到的时候，面包早就被肖磊吃了精光。
即便难得有剩，柳棉猜想，滋味自然比不上刚刚出炉的。
肖妈欢喜的接过面包，撩起柳棉额头前的碎发，惊愕的问，“你前日来时，还是完好无损的，怎么会？”
肖妈话未说完，心里已经做了某种猜想，毕竟她曾经亲眼目睹了柳棉被奶奶欺负。
这样的人家，让肖妈心疼，对柳棉更是多了几分疼爱。
柳棉苦笑即止，然后打开面包的牛皮纸，面包的醇香顷刻间散满了整间屋子，肖建国本来脸色又冷又黑，闻到香味，眉头也动了两下。
趁着两个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他探头看了一眼面包，摸了摸下巴没说话。
肖妈不能多吃，吃了一口，眼眶就湿润了，将手塞进柳棉手里，然后捧着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屋子里暖和的很，柳棉的手依旧冰凉。
“棉棉，答应阿姨，替阿姨照顾好肖磊，我平日娇惯了他些，他这副性子日后定要吃亏的。”
柳棉坚定的摇摇头，“不会的。”肖磊是个口是心非的小胖子，若是认准谁必然拼了命的对人好。
肖妈咳嗽的越来越厉害，手心里多了丝丝鲜红，看的柳棉触目惊心。
肖建国已经冲出了病房，整个楼道回荡着他怒吼的声音。
肖妈的身体比柳棉想象中的更是虚弱，不过刹那，便又进了手术室。
肖建国的脸色臭的厉害，即便肖磊赶过来，依旧不肯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的门板，像是有深仇大恨。
柳棉悄悄的拉着肖磊说了几句话，然后将面包塞到肖磊手里，便偷偷的离开，她想这个时候，肖磊更需要和肖建国单独相处的机会。
出了医院，阳光正浓，投过斑驳的树影，刺眼的厉害，柳棉浑身暖洋洋的，这种莫名的平静让她十分贪恋。
“柳棉？”
顺着声音望去，是章小蕙的妈妈，她似乎刚从医院出来，脸色不是很好，见到柳棉却是很激动的。
毕竟柳棉是品学兼优的别人家的孩子。
“阿姨好。”
章小蕙妈叹了口气，“我们家章小蕙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去出海务工，我不知道外面哪里好，但肯定不及在我身边好，柳棉你是她的榜样，阿姨求求你了你劝劝小蕙成不？”
柳棉本就打算要去章小蕙家里看看，在医院门口碰到章小蕙她妈，虽然突然了一些倒也能避免她唐突。
便是让章小蕙妈骑着自行车驮着她一路，到了章小蕙家，家里与柳棉昨日见过的大相径庭，地上玻璃碎片一片狼藉不说，沙发也东倒西歪的，章小蕙妈不好意思的冲着柳棉笑笑。
然后立马弯着腰就开始收拾。
屋子里的杂乱不亚于遭了贼，也不知道章小蕙妈一个人能收拾到什么时候，柳棉也帮忙收拾，这让章小蕙妈更加为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