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没想到南霜国的礼部侍郎还是个有魄力的人。”麻衣先生眼底涌出几分戏谑来，“现在我们虽然出了鹤城，但却是在北荛国内境，也就是在鹤城的北方，要往南霜国去，就得往南边去，若是想要绕开鹤城走出北荛国境，还得翻山越岭。秦大人可是能文能武呀。”
“先生。”李陵抱歉地看向楚瑾，却是对麻衣先生说道：“方才我有些事不懂，你随我来。”
麻衣先生将手里的东西再次放下，又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一点儿也没有惊慌，坦然地跟着李陵走到一旁去。
楚瑾心里是万分感谢李陵的。
麻衣先生的嘴巴，可真是不饶人的很。
“你当真是想一个人回去？虽然我不大喜欢麻衣先生，但方才他说的也是个事实，我们现在虽说是出了鹤城，但霍湛杀了那么多北衙禁军，说不定已经出了通缉令了。”
“北荛国要通缉我们南霜国的王爷，他们大概是疯了。”
“他们敢才从东陵国手里诓骗到国土，通缉霍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秦云点了下头：“也是。”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这个使臣都在北荛国吃了大亏。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你不怕是以卵击石？”
“楚姑娘不必劝我了，我既然是南霜国的礼部侍郎，也因为我才牵扯出这样多的事，如今太子殿下失踪，我身为南霜国的罪臣，是应该回去请罪的，就算是死在半路上，也绝对不能有半句怨言。”
秦云并不是不想跟着霍湛他们去东陵国，他也是个人，也想去看看大千世界。
特别是去东陵国。
那是一个何等强盛的过度呀。
“你到底还是个迂腐的人呢。”
“楚姑娘以前也曾这样说过。”秦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个大孩子似得。
后来楚瑾回忆起来，这竟是秦云唯一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不稳重。
楚瑾想了想，随手将徐司业当日给她的保命符塞到秦云的手里：“这个，是辟雍学院摇光院的徐司业给我的，说是我遇上了危险就可以打开，你权且带着吧。”
“不行的。”秦云哪里敢收，“这可是楚姑娘的保命符。”
“我的保命符在里面。”楚瑾笑了笑，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了窗户。
在里面的那个人，才是她的保命符。
不管她在哪儿，只要她有危险，他总归是会来的。
或早或迟，他会来的。
楚瑾道：“这东西，其实吧，我也只是给你个念想而已。你也别说它是保命符，我上次被麻衣先生差点打死的时候，也不见它有什么作用。”
这倒是个实话，楚瑾原本想着，这保命符肯定有它的独到之处，至少在她遇上危险的时候，应该想到自己的职责冲出来救她的，可是，在她差点死在麻衣先生手里的时候，这个锦囊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要她去拆开，那个时候，她哪儿有时间去拆锦囊呀，简直是反人体工学的设计。
后来在脱险之后，她还是想过要打开锦囊的，但那锦囊却是被人下了束缚，打不开。
她想到了徐司业的话，不到危急关头不要打开，这不就是坑人么！
危急关头的时候，她能想得到要去打开么？
过了危急关头，她还能打开么？
倘若现在徐司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要臭骂他老人家一顿。
秦云略显尴尬，楚瑾见状赶紧嘻嘻一笑：“那个，不是说没用我才给你的，只是这东西对我没用而已，哎呀，我这个人脑子有点儿犯浑，遇上危险的时候，根本记不得要打开它，或许你不一样，你比我稳重的多，成熟的多，说不定在遇上危险的时候，就想得到要打开它，或者……”
“我知道了。”
“嗯？”
“楚姑娘的大恩大德，秦某会铭记于心的。”秦云将锦囊仔细地收入怀中，“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秦某的地方，楚姑娘只管开口。”
当然，这一次回天域城，他还得好好地将秦笑的事情解决了。
虽说现在他还喊着楚瑾为楚姑娘，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这个旁观者却是一清二楚。
秦笑入炎王府不过是个权宜之计罢了。
如今，他才看得清楚，也不知道笑儿是否能够看得清楚。
倒是一桩棘手的事。
“什么大恩大德的，秦大人不要说这么说，大家都是南霜国的人，应该要同仇敌忾的。”
“嗯，同仇敌忾。”
秦云慎重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窗户。
楚瑾立刻就明白了：“我去问问王爷和晖云可谈妥了。”
“有劳楚姑娘了。”
楚瑾摆摆手：“不必客气了。”
秦云看着楚瑾纤薄的背影，却是分外羡慕。
一个能够将《礼运大同篇》倒背如流，且理解深透的姑娘，在这样的大是大非之前，却能够痛快地抽身，就单单是这一点，他这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倒是比不得了。
楚瑾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还没有伸手敲门，门已经被拉开了。
“你们的耳朵倒是挺灵的。”
楚瑾忍俊不禁地走进房间，方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房间里面还弥漫着一股味儿。
酸臭味。
大概是许久都不曾有人打扫过了。
可是委屈了素来有洁癖的霍湛了。
“秦云要走，就走吧。”
霍湛的声音淡淡的，晖云赶紧说道：
“那属下立刻去同秦大人说。”
霍湛没有作声，只是点了下头。
晖云刚刚走，霍湛又问：“保命符你都能给他，交情匪浅？”
也没见她给他。
“也不是什么交情，到底他是你侧妃的兄长不是。”
楚瑾这话，很认真。
也的确是说的真心话，没有半分不乐意。
她就只是想着，秦云是秦笑的兄长，还是得帮衬点。
霍湛的脸色却有些阴阴的：“到底还是你的先生。”
“什么先生？”
楚瑾纳闷地看着霍湛。
霍湛却是拍了她的脑门。
楚瑾吃痛地捂住脑袋：“你下手要不要每次都这么狠，我这里面有脑花儿的！震碎了，就傻了。”
“傻了好，本王养你。”
楚瑾哼哼两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霍湛却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门，指腹轻轻滑过，竟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好似有一股清凉注入了她的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