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愉快地出了院儿，返回翠园，每每地睡了一觉，大约到了辰末时分，秦云才抱着一堆乏味的书籍来到翠园。
净月早就在院儿里面布置好了，一盏暖炉，两杯热茶，三碟点心，四方屏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秦云将书放好，向才姗姗来迟的楚瑾作揖：“见过王妃娘娘。”
“不必多礼，秦侍郎。”
秦云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没想到王妃还记得下官。”
“秦侍郎饱读诗书，自然我记得。”
“和王妃比起来，下官可就差远了。”秦云笑道，“听闻王妃不仅知书识礼，更落笔生花，作的出好诗，只可惜，昨天大皇子邀约，下官俗务缠身，否则也能一睹王妃题诗的风采。”
“传的这么快？”
楚瑾心里暗暗诧异，幸好当时有李太白的诗救命，否则出糗，今日就不是什么恭维了，而是落井下石。
那位主儿，已经欺负到她的地盘来了。
楚瑾一直都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袁婉怡要送上门来，她也不需要客气。
“不快了，今日的晨息都传出来了。”
“晨息是什么？”
“清晨的消息，就是在天域城大街小巷会有消息贩子走来走去的，手里会有方块小纸，写着昨天发生过什么精彩的事情。”
“报纸都出现了？”
“报纸？”
楚瑾呵呵一笑：“没，没什么，我们乡下也有，不过我们通常称为报纸，大约有这么大。”
她比划着比划着就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过来给我上课的吗？”
秦云点点头道：“是上课的。已近年关，王妃少不得要去和达官显贵赴宴，王爷说，怕王妃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到时候出了错。”
“你倒是委婉，他不过就是怕我损了炎王府的面子。”
楚瑾哼了一声，她还不了解霍湛？
秦云并不知道霍湛和楚瑾之间发生了什么，尴尬地咳嗽了下，又喝了口茶，翻开一页书：“王妃，咱们开始吧。”
“从什么开始？”
“就从膳礼开始。”
“好的呀。”
所谓膳礼，就是用餐的礼仪，楚瑾刚刚开始的跃跃欲试到了秦云刚刚翻过一页之后，所有的小火苗全都熄灭了，眼皮子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架。
太枯燥了。
楚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用手托着下巴，脑子里面涌现出千奇百怪的幻想，天马行空起来。
秦云不自知地继续念着，教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楚瑾早就魂游太虚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秦云合上出本，朗声道：“王妃，请问您理解了吗？”
“啊？哦哦，理解了，理解了。”
楚瑾还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好面子，就算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但还是要点头附和一下。
“秦侍郎果然是一表人才，连这么枯燥的讲义都能够说的津津有味，难得难得。”
因为太心虚了，楚瑾索性端起茶杯来，小口小口地喝着茶。
“那王妃，可以复述一次吗？”
“噗——”
一口茶水，径自喷到了对面坐着的秦云脸上。
秦云都震惊了，他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这，这……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楚瑾手忙脚乱地从袖袋里面扯出帕子，为秦云擦着脸上的茶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茶太烫口了，我也是不小心。”
“王妃，你错了三处。”
“哈？”
秦云将楚瑾的手给推开，彬彬有礼地说道：“其一，喝茶就算烫口也不能吐出来，若是没有痰盂在前，就得吞下去，方为不失礼数；其二，就算吐在了别人身上，身为高高在上的王妃，是不能纡尊降贵地来为下官擦拭脸上的茶水。”
“知道知道了。”
“其三，”秦云叹了口气，“王妃不该，明明就魂游太虚了，却还是为顾忌下官的面子，说听懂了。”
秦云无奈地说道：“下官自知，王妃在礼术上的造诣比下官高太多了，就连《礼运大同篇》这等深奥的礼学到了王妃这儿也是信手拈来，随口就能够说出其的奥秘。下官来这儿，也是献丑的。”
“不是。”
“下官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王爷好了，王妃其实并不需要别人教的。”
“诶诶诶！”楚瑾赶紧抓住秦云，“你这是要去打我小报告吗？”
“何谓打小报告？”
秦云并不懂楚瑾的话，只是觉得，他比不得王妃，怎么能够教王妃呢？
“你打算怎么告诉炎王，说我将茶水喷到你脸上，撵你走吗？”
“下官可从未这样想过。”秦云老实巴交地说道，“王妃怎么会是撵下官走，王妃当日可是亲自教了下官，就连下官的妹妹都说王妃知书识礼，是个不可多得的直肠子，好相处。”
“你妹妹？”
“医女秦笑。”
“哦！”
楚瑾指着秦云：“我就说你和秦笑怎么那么像呢！原来是两兄妹。”
她记得秦笑，当日她挨了打，要不是秦笑给药，她虽不至于死翘翘，但也是重伤难以下床对付那些魑魅魍魉。
“秦笑怎么样最近？”
“有劳王妃惦记，舍妹很好。”
“那就好，”楚瑾松了口气，“我还一直都记得，我让她给我王爷的药膏，也没有支会王爷一声，就怕王爷怪罪于她。”
“哪有的事，王爷的药膏只有王爷才能拿出来。”
“恩？”
“舍妹亲口说的，王爷对王妃是真的好，那药膏一罐可就二十多两银子呢。”
楚瑾嘴角抽了抽，她用了两罐，四十两，两万七千块，天呀，屁股可金贵了。
要是能再搞到两罐药膏，可就不怕挨打了。
“那个，秦侍郎。”
楚瑾招呼着秦云，她看着桌上的狼藉：“其实，我刚刚是魂游太虚了，但并不是因为我自视甚高，我觉得我在礼术上还差了一些。”
就像刚刚秦云说的，这几日，恐怕还有人要来找她去赴宴，到时候丢脸丢到姥姥家就不好看了。
“不过你讲的的确是比较枯燥的，不如我教你个法子。”
“请王妃赐教。”
“你可听过，言传身教？”
“听过的。”
“礼，是要用在日常生活中的，为什么你不在我用膳的时候指出我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