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袖手旁观，看着袁太妃有些难堪的脸色，暗暗地叹了口气。
到现在陆悠都还被蒙在鼓里，她特别想知道，当陆悠知道他朝思暮想的四姐，那位高高在上的安宁郡主背地里却暗暗地做了那么多龌蹉事时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表情。
只可惜，她见不到。
霍湛不允许任何人对外说袁婉怡通敌的事情，这件事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楚瑾看向袁太妃，到现在袁太妃除了在刚刚知道袁婉怡死去的时候对她喊打喊杀的，再后来，就没有过了。
想必也是霍湛全数告知了。
“小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桂嬷嬷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加上她还记挂着其他的事，哪里容得下陆悠在这儿胡搅蛮缠，赶紧道：“你堂堂武郡国世子爷，怎么能够在这儿一直跪着，不成体统呀。”
“那安宁郡主白白地死在刑部内审就成体统吗？”
陆悠今日是不得到个答案就不起来了。
楚瑾看向袁太妃，这种进退两难的事儿，这位老人家要怎么处理呢？
据实回答，那是自己打袁家一个嘴巴，说谎又自降身价。
就是楚瑾也在心里考量，到底应该怎么做。
只是楚瑾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做的时候，袁太妃已经清了下嗓子。
此刻，空气都忽然安静下来了。
“桂嬷嬷，走吧。”
走？！
桂嬷嬷哎了一声，搀着袁太妃就继续往前走，徒留一脸懵逼的陆悠和楚瑾。
楚瑾回过神来，赶紧快步跟上前去，还没有打算开口询问，就听到袁太妃的谆谆教诲：“你到底是太年轻了，不懂事，陆小侯爷的身份不过是个质子，你至于将他供起来？他要跪着，就让他跪着，在皇宫里面跪，跪的是天，跪的是地，跪的是皇上和皇后，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楚瑾欠了个身：“臣妾知道了。”
桂嬷嬷倒是晃了下神，不是说着婆媳不和吗？怎么袁太妃还能指点炎王妃两句。
一路而来，都有宫婢向她们行礼，很快就到了未央宫。
桂嬷嬷引着两人来到偏殿，却是空旷的很。
袁太妃皱起眉：“其他人呢？”
桂嬷嬷赶紧道：“大约是去了御花园，太妃娘娘要不要去转转？”
“罢了，不必了。”袁太妃素来不喜欢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桂嬷嬷笑道：“那老奴扶您去前面坐坐？”
“恩。”
桂嬷嬷扶着袁太妃上座之后，立刻就有宫婢端了茶水和糕点来。
这样的服务，的确是让人觉得舒服。
楚瑾就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桂嬷嬷张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桂嬷嬷在算计什么。
咕噜咕噜——
楚瑾回眸一看，却见小曲竟然还停在她的肩膀上，一直都没有飞走。
“这鸽子？”
袁太妃拧起眉，眼底涌出嫌弃来。
“哦，是陆小侯爷的鸽子，叫小曲。”
“哼！”
袁太妃满脸的不悦，好好的人，成日和畜生搅在一起，真脏。
到底是乡下来的，身上一股味儿，时常都招惹畜生来。
“母妃不喜欢，那臣妾现在就将鸽子送回去。”
楚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到处转转，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见楚瑾就要走，桂嬷嬷赶紧道：“王妃，鸽子都会找路的，您何必亲自去呢？”
“到底是人家的鸽子，在我这儿，我心里也踏实。”
“可您又不识得路，怎么送？”
桂嬷嬷是不愿意楚瑾走的，她做足了准备，楚瑾必须在场呀。
要是楚瑾一走，她这场大龙凤还怎么做的下去？
“不识得路，我可以问人。”楚瑾笑眯眯地说道，“母妃教我的，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鸽子虽然是跟着我来的，但不属于我，我应该要送回去的，对吧，母妃？”
袁太妃一听，心里大喜，她可从未教过楚瑾这些，但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感觉很好。
“去吧，快去快回。”
“多谢母妃。”
袁太妃这边一发话了，楚瑾赶紧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轻轻地瞄了一眼桂嬷嬷。
总是觉得，方才她在说话的时候，桂嬷嬷的神色有异样。
心里，略微有些忐忑。
咕噜咕噜——
“小姐姐，这个人是坏蛋！”
楚瑾巧笑嫣然：“我自然是知道的。”
她飞快地出了未央宫，按着刚刚走过来的路，她知道，越是往外面走，越是没有可能。
得往前面走。
东六宫和西六宫，霍湛之前已经给她做了功课，只是她需要时间去对上好。
文成殿和武德殿是绝对没有可能的，皇上登基之后，差不多时候都在那个地方，里面的犄角旮旯都被人翻便了，如果有遗诏，早就被人一般烧的精光。
所以，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慈安宫。
太后住的地方。
身为儿子，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去翻自己母后的东西，那可是大不敬。
“小曲，你在宫里飞过吗？”
“飞过的。”
“你知道慈安宫在哪儿吗？”
“知道的。”
“能带我去吗？”
“能的。”
真是一场愉快的对话呢。
楚瑾摸了摸小曲的脑袋，小曲立刻就振翅高飞。
在皇宫的金碧辉煌之中，披着红色斗篷的女子一路跟着鸽子走，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只是……
楚瑾看着面前的三面墙，仰起头来：“小曲，你确定你没有带错路？”
“翻过墙就是了。”
楚瑾嘴角抽了抽：“怎么翻呢？”
“像我这样翻。”
小曲认真地示范了下，震动着翅膀就飞了过去，然后再乖巧地又飞回来：“小姐姐，看明白了吗？”
楚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
看明白了，可她……
楚瑾打开双臂，冲着小曲微微一笑，旋开脚步，原地转了个圈儿：“你觉得我有翅膀吗？”
“你心里想有，就可以有的。”
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愫，抹不开的相思之意，就在简单的言辞之中传染出来了。
楚瑾猛地转过身，瞳孔一缩：“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霍诚筠一步步地走过来，眉眼之间，柔情似水。
他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