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看了程随一眼,程随自觉地将袖子放开,岑远才道:“你可在丘鬼老祖身上看到鬼气了?”
这样一问,程随才想起来丘鬼老祖本该是鬼气十足,那日见到的丘鬼老祖,完全没有鬼气,只有一股自己感觉不舒服的气息。
“是魔气。”岑远提醒道。
“那便是入魔了,原来是这样,鬼魔本就对立,那主魂比附魂强大太多,附魂入魔,主魂便不愿意吞噬附魂,但是附魂却是十分乐意吞噬主魂的。”
想通了这一点,程随眼底是掩不住的雀跃,步履也轻快了许多,连刚刚岑远不愿意他拉袖子的伤感,都被冲散了许多。
二人回客栈的路上,都没有用灵气轻功,反而都刻意放慢了步子,等二人到达城楼口的时候,却发现,城门被封禁了。
城楼里外哭喊声一片,此起彼伏,程随不耐地掏了掏耳朵,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临安城被屠城了呢。”
程随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个壮汉抽抽噎噎地哭着训斥道:“你这小哥怎么说话的!我不过就是出去采了个风,城门就给关了,我那新婚妻子还在城里等我回家,你说,该不该哭。”
程随不自觉看向那壮汉小山一样的体魄,深深颠覆了自己对采风的认知。
壮汉也是十分敏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程随的讶异,道:“我是长得有些壮实,可我却是满腹诗书,采风是我们文人的必备修养。”
程随干巴巴地顺着壮汉的话语夸奖了几句,“挺好的,挺好的。”
看完壮汉,再看岑远,程随只感觉岑远就是文人雅士里面的天仙了吧。
岑远见程随只盯着自己,便道:“在看什么?”
程随脱口而出道:“看你像个天仙儿似的好看,老不死的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会长得,处处都是我爱的,没有一处我不喜欢。”
虽然还在别扭,但是程随无意识的话还是让岑远从心底里伸出一股舒爽感,之前下定决心在程随想清楚之前与程随疏离的坚定都没有了,乐颠颠道:“你喜欢什么样子,我便是什么样子。”
程随有些不相信,指着那个壮汉又问道:“若我喜欢的是这个样子,你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岑远的神态并无不妥,道:“自然是的,我的皮相,乃是你心之所愿。”
那壮汉看见程随指着自己说了这番话,立刻不依了,护着自己有些壮硕的身躯警惕地看着程随道:“这位小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是有妻子的人,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话虽是这样说,脸却是可耻的红了。
程随展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有些不忍直视,岑远则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两人中间隔开了壮汉的视线。
壮汉瞧着岑远,老半天羞涩来一句,“不过若是这位温文尔雅的小哥这样说,我倒是可以考虑的。”
见岑远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程随心里就是一种难以言喻地暴躁,大力地扇着扇子像是要把心里的小火苗扇灭,却不想,越扇越大了。
那壮汉见到那把骨扇,视线就没移开过,一会大呼可惜,一会摇头感慨。
程随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有完没完!”
壮汉摇着头道:“这骨扇配你,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尤其是骨扇上的字,更是风骨俱佳,一看就不是你写的。”
程随有些气,最气的是这壮汉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写不出这样的字儿。
程随忍着一巴掌拍死这壮汉的冲动,冷笑道:“那你说说,这骨扇应该配谁。”
壮汉没有一丝犹豫地就指向了岑远,意思不言而喻。
程随冷哼一声,道:“那真是不还意思了,这骨扇,就是这位给爷的定情之物。”
程随的嘴一秃噜,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秃噜了出来,岑远暗地里给了壮汉一个肯定的眼神,壮汉骄傲地下巴扬的老高,面上却还是一副可惜的神色。
岑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趁热打铁地环住程随的腰,十分诚恳地说道:“这骨扇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天下除了你,无人能配的。”
程随不肯承认被岑远这么一哄心里还有些甜,还是吊着嗓子问道:“连你也不行吗?”
岑远笑着蹭了蹭程随的侧脸道:“连我也不行,我只能配你。”
程随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再看壮汉,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恶了,而壮汉,在岑远的眼神示意下深藏功与名换了个地儿哭去了。
重新落入了岑远的怀里,程随没有一点不自在,反而觉得漂浮不定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了。
程随嘟嘟囔囔道:“老不死的,你是给我灌了什么迷魂药?”
岑远笑着啄了啄程随的侧脸,道:“那阿随又是给我喝了什么迷魂汤,让我如此欲罢不能,舍不得放手。”
程随想了想,道:“大概是你随爷床上功夫好吧。”
见程随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有点,岑远深感同意,那销魂的滋味在午夜梦回间,每一次都是新的体验。
两人有意无意地,都忽略了先前的问题,岑远不再问两人算什么关系,程随也不去刻意地想这个问题,像是水到渠成般自然。
程随心里开心,周围的哭嚎声也不是那么的难听了,这才想起来,城门还关着呢。
程随还想拉着壮汉问问情况,但是看远处的壮汉哭的凄凄惨惨的,突然有些不自在,没好意思去打扰壮汉,就拉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情绪还算正常地问道:“城门为何突然封了?”
那年轻人邪乎地看了一眼程随,压着声音道:“临安啊,已经成了鬼城了,听说昨天从乱坟岗出来了许多魂鬼,这魂鬼身上还带着莲香,不惧佛寺,不惧香火,连道家的符咒都不怕,直接就霸占了临安。”
说着,那年轻人的鼻子抽了抽,道:“哪里来的莲香味啊?”
程随也跟着嗅,可是什么都闻不到,只能问岑远:“老不死的你闻到了吗?”
岑远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道:“没有。”
那年轻人的却抽着鼻子开始在程随身边转悠,闻了两圈惊恐地指着程随道:“莲香!这人身上与城里的魂鬼味道一样,魂鬼是他带来的,就是他,是他!”
年轻人的话一出口,岑远想阻止也已经晚了,四周一片哗然,哭的都止住了哭,胆小的已经扔了行李四散奔逃了。
程随有些僵硬地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眼里一片茫然,“我身上,有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