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凌空而起，程随连忙搂住岑远问道：“什，什么地方？”不知道为何，程随的心里总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岑远笑道：“到了便知，闭上眼睛。”
程随嘴上说着：“小样儿，还跟你随爷来这套。”还是闭上了眼睛。
岑远在程随的眼睑伤啄了一口，心道：“怕是睁开眼睛你就得跑。”
岑远的想法一点都没差，到了地点程随撒丫子就跑，还没跑两步，就被岑远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
程随看着还荡着水波的湖面十分悲愤，看见湖边石碑上“望心湖”这三个字就更悲愤了。
岑远笑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喜欢这湖喜欢的紧呢。”
岑远笑的暧昧，程随再不情愿，还是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候刚入春，程随刚换上春装没几天，师叔伽罗便将自己叫到了禅院道：“虚妄，你今年虚岁已有十三，西天弟子常是十岁便入世化缘修行，如今，你也该去了。”
虚妄乖乖巧巧地双手合十道：“是，弟子这就下山。”
伽罗笑着叮嘱道：“旁的师叔没有什么可叮嘱你的，你素来佛心聪慧，只需记着一点，山下的女人皆是山中那吃人的猛虎幻化的，越美丽的女人，吃的人就越多。”
虚妄惊了一下，尽量平稳着语调问伽罗：“师叔说的，都是真的吗？”
伽罗板起了脸，道：“当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叔何时诓过你，就算诓，也是有理由的。”
虚妄想了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每次骗过自己之后，师叔都说是为了自己好。
怀揣着一颗对伽罗深信不疑的心，虚妄便下山了，没有看见伽罗一脸奸诈看好戏地笑。
下山后，虚妄一直谨记着伽罗的叮嘱，见了姑娘都是绕道而行，见了好看的姑娘更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来二去，就跑到了望心湖，虚妄看湖水清澈，还有锦鲤游来游去，心里欢喜不已，就蹲下来将手指伸进了湖水里逗弄锦鲤玩。
身后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小师父，这望心湖为什么叫望心呢？”
虚妄垂下眼睑，思考了一会儿道：“望心湖，看湖便是看自己的心，湖之所见，便是心之所见。”
背后的声音笑了起来，道：“我在这湖中看到了小师父，说明我的心里是有小师父的，不知小师父的心里有没有我？”
虚妄抬了抬眼皮，就看见湖面上映出的人影，一袭白衣衬的吗，眉眼如画。
虚妄惊叫一声：“老虎！”就看见伽罗师叔口中的老虎离自己越来越近，躲闪不及竟是直接跌进了湖里。
那老虎笑的花枝乱颤，道：“小师父你看清楚，我可不是老虎。”
虚妄在水中浮着就露出了一个脑袋，警惕着看着老虎，道：“师叔说，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越好看的吃的人就越多。”
那老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笑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小师父，你那师叔是骗你的，你下山那么久，有看见过女人吃人，或者听见过哪家的人口失踪吗？”
虚妄想了想，道：“没有。”
那老虎冲着虚妄伸出了手，道：“那不就是了，来我拉你上来。”
虚妄还有些警惕，自己从水里爬了上来，那老虎便道：“我名岑远，是你的缘。”
虚妄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施主此言差矣，芸芸众生，皆是缘。”
岑远偏着头问虚妄，“你们佛家不是最讲求缘法的，我是为你而来，自然是你的缘。”
虚妄搔了搔光秃秃的脑袋，感觉岑远说的十分有道理，便认同地点点头，道：“那便是缘了。”
岑远也是第一次与程随正大光明地面对面，他本是帝灵，于混沌时期依帝莲而生，只为守着帝莲孕出莲丹。
混沌没有时间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莲丹没有千年万年的光阴是孕育不出来的，可混沌偏偏没有时间。
帝灵便睡了，睡醒之后莲丹就不见了，起初还能感知到莲丹与自己的联系，便又放心地睡过去，好为自己塑一个肉身。
好容易一觉醒来肉身塑好，与莲丹的联系却已经十分微弱了，循着那一点微弱的气息暗自找到了这个小家伙，一眼便是万年。
“女施主在想什么？”虚妄见岑远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神色又喜又悲，担心岑远出事，便忍不住开心询问。
岑远不可置信地看着虚妄问道：“小师父你叫我什么？”
虚妄道：“女施主啊。”
哪只岑远又大笑了起来，这一次笑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笑的虚妄是真正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道：“女施主为何无故发笑？”
岑远好不容易止了笑，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道：“小师父你可看清楚，我不是女子，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虚妄的眼里一瞬间闪过了不可思议又三观尽毁的神色，迟迟不能开口说话。
在岑远担心逗弄过火的时候，虚妄却是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施主就不是老虎了。”
岑远有些哭笑不得，这伽罗到底给程随灌输的什么思想啊，便也没再给程随解释女人是不是老虎，私心里感觉，这种误会也是挺好的。
往事在程随看来是不堪回首的，在岑远看起来却满满的都是回忆，此刻看着程随羞愤欲死的神态越发觉得程随可爱。
便恶趣味地问道：“阿随现在还觉得女人都是老虎吗？”
程随咬着牙恨不得将岑远生吞活剥了，还是忍了又忍恶狠狠道：“世上老虎只有岑远一人，别的都是柔的不能再柔的小猫儿。”
岑远赞同地点点头意有所指，“我这只老虎只吃阿随一人。”
其实程随挺想问问这么羞耻的话岑远是怎么能随时随地说出口的，而且面色坦荡没有一丝羞涩反而风光霁月的像谈论什么诗词歌赋一般。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程随颇有架势地摇头低叹。
岑远没忍住亲了亲程随的侧脸，叹道：“阿随，如今我们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