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闲一会儿程随就感觉自己的手痒痒,就蹭到岑远跟前给岑远研墨。
岑远有些意外地看了程随一眼,“会吗?”
程随老实回答,“不会。”
“那便放着吧。”岑远的话音刚落,墨汁就四溅了出来,岑远的白衣上瞬间墨迹点点。
程随被岑远请了出去,百无聊赖地在地上划圈圈,路过的人皆对程随退避三舍,远远地见了程随都是特意绕着道走的。
左云派的一众弟子没来得及躲开,被程随堵个正着,左尚飞看清楚了程随的脸就立刻掉头往回走。
好不容易有个乐子程随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便三步做两步撵上左尚飞笑嘻嘻道:“哎呦,小肥羊上哪去啊,带上你随爷呗。”
左尚飞不敢回头,上一次跟程随说话程随就这语气,然后岑远就出来了。
左云派素来金钱就是规矩,唯有一个条律必须遵守,便是不与无渊派争斗,直白点说就是见了无渊派的人能躲多远躲多远。其他的门派招惹了都不怕,拿金子砸到他服气,唯独无渊,惹不起。
深受这一教条毒害的众人此刻见了程随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连说话都得大着胆子说,“呵呵,原来是程公子啊,失敬失敬。”
程随绕着左尚飞看了一圈,直到将左尚飞看的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地缝里面,程随才开口道:“没想到啊,这么一打扮还挺人模狗样的。”
世间上最憋屈的事儿就莫过于明明知道人家在骂你,还得赔着笑脸说声:“过奖过奖。”
左云派以左尚飞为首的弟子们低着脑袋像一溜鹌鹑,程随突然有种恃强凌弱的罪恶感,便道:“最近你随爷手头有点紧。”
左尚飞特别上道地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在程随的手里。
程随又道:“最近人手有些缺啊。”
左尚飞十分上道,“那我们去山下给您买点丫鬟?”
程随摇摇脑袋,对这个提议很不满意,左尚飞的心悬了起来,程随看似十分懊恼地敲了敲脑袋,道:“山下买的人能进圣贤庄吗?”
左尚飞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程随叹口气勉为其难道:“这有几张卖身契,你们先签了,就先充当丫鬟吧,过上个三年五载的,随爷再将这卖身契撕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们看如何?”
几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情愿,一般人签卖身契也就罢了,堂堂左云派少主将这卖身契签了是成何体统。
程随可不管他体统不体统,从怀里掏出一沓卖身契笑的阴恻恻的,“你以为随爷这是在跟你们商量?”
左尚飞顺口问道:“不是吗?”
程随甩了甩卖身契,道:“当然不是,费什么话,是你们自己签,还是一会儿让岑远岑大教主来了给你们放放血再签?”
“签,自己签,我们自己签。”
一听程随要叫岑远,左尚飞虎躯一震,连忙表明态度,程随冲着窗户道:“老不死的,来只笔。”
一支笔就从窗户上递了出来,左尚飞看着如此乖巧的岑远抹了把冷汗,安慰自己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左尚飞的卖身之路十分顺畅,剩下就见左尚飞都签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十分干脆的将自己卖了出去。
程随笑嘻嘻的将卖身契折整齐收好,一脸慈爱地看着这群待宰的羔羊道:“好了,无事就下去吧,既然做了随爷的人,以后出了事便找岑远那老不死的,他罩着你们。”
左尚飞连连点头,话是这样说,可真的到出事的时候让他们去找岑远给他们十二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左尚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随的神色问道。
程随大手一挥,道:“走吧走吧。”
几人这才对视一眼,猫着腰过去,程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几人招了回来。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不情不愿地收起了踏出去的脚。
程随一拍左尚飞的后背,道:“瞅你那样子,你随爷又不吃人,今儿个随爷带你们开开荤去。”
虽然惧怕程随,可左云派来的这些人年龄也不大,皆是少年心性,圣贤庄的伙食又太过清淡,实在是算不得好,听说程随要带他们开荤,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程随带着几条小尾巴径直去了后山,几人躲在后山的石碑后头,看着那些悠闲的白鹅就想起了被白鹅支配的恐惧。
正当几人准备踏入白鹅的领地一雪前耻的时候,程随的衣领就被人逮住了。
“哎呦,没看到你随爷忙着呢,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不想要你的屁股了?”岑远猜到了程随会找这群鹅报仇雪恨,没想到程随的动作这么快。
左云派的弟子们见了岑远,没等岑远说话,便作鸟兽散奔逃了。
程随啐道:“出息。”
岑远道:“是,你最有出息了,出息的跟一群鹅计较。”
程随梗着脖子道:“敢情被大白鹅糟蹋屁股的人不是你。”
岑远无奈地扯着程随往回走,道:“人家大白鹅后山呆的好好地,你非要去招惹人家,不糟蹋你的屁股糟蹋谁的屁股?”
程随有些不爽,斜着眼睛道:“敢情是你随爷的错了?”
岑远立马转换了口风,道:“哪能啊,那些大白鹅见我家阿随的屁股柔软,自己硬要往上来贴,是我家阿随受委屈了。”
程随嘟囔道:“你知道就好,还拦着我报仇不?”
岑远瞅了瞅程随的屁股,道:“你不怕拧你屁股了?”
程随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屁股,是得想个法子,报仇这件事情,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心里是这样想着,程随嘴上却道:“你随爷也就说说,像你随爷这么大方的人,能跟一群大白鹅计较吗?太小看你随爷的心胸了吧。”
岑远已经习惯了程随口不对心的样子,也不拆穿,拎着程随又回到了藏书楼。
程随耐不住寂寞,道:“老不死的你去将那群小肥羊给我招来,让我逗逗呗。”
岑远抬眼看了程随一眼道:“那你便来自己抄书。”
程随瘪了瘪嘴不说话,阳阙冷然道:“噤声。”
程随看着阳阙有些感慨,道:“雀儿啊雀儿,你说你这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程随他自己感慨不成,还非要拉着岑远陪他一起感慨,“老不死的你说是不?”
岑远这次倒是没有附和程随,只是道:“活法不同,阿随怎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