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会回来救你。”小和尚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青,不忍见她被亲生父亲如此践踏,终于咬咬牙迈开了腿。
若是他留在这里,只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会连累了后山的幸存之人。
阿青朝着小和尚绽放了一个笑,又怕自己如今的面容可憎,只能黯然道:“小哥哥,阿青很喜欢你。”
声音很小,小和尚听不到。
阿青再怎么拼命,力量终是有限,着急赶往后山时,后山关押实验的地点已经空的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而小和尚,也不见了踪影。
这不应该啊,那和尚再怎么快也就是个孩子,就算是有人接应,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没了影。
男人越想越来气,将这一切都怪在了阿青的身上,骂道:“小娘皮的,当初就该把你的脑子也剜了,竟坏老子的大事。”
咒骂过了阿青,男人又在心里暗暗发誓,“臭和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而男人嘴里的臭和尚,此刻站在村外一脸疑惑地找着方向。
“后山在哪个方位来着?怎么找不到了呢?”
游子隐想着当时小和尚那搔着光头一脸迷茫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程随斜他一眼,道:“在想什么呢?乐成这样子?”
游子隐将心里想的事情与他说了,若不是现在的脸皮比天厚,程随还真得闹个大红脸不可。
饶是如此,突然想起这茬也还是挺尴尬的,毕竟不认得路也不是啥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
放在大姑娘身上勉强能叫做可人,摊在大老爷们身上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游子隐却道:“你这样很好。”
程随回了一嘴,“好个屁呢。”
游子隐想了想,还是没说话,若不是当时小和尚不认得路,说不定,那一世,他便不能与这小兔崽子相陪了。
程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去后山,找到那些人了吗?”
“嗯。”
那日游子隐去了后山,后山围绕着无数的猴子,其中以母猴居多,虎视眈眈地围着一个用铁刺做成的铁们,发出悲凉的泣鸣。
本想着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却发现那些猴子还有些灵性,起先还不要命地攻击他,后来见游子隐破坏铁门时,又全部安静了下来,反而有几只领头样子的猴给他帮忙。
铁刺做成的门异常坚固,后来游子隐没办法,直接轰了后山。
一股刺鼻的恶臭传来,里面存活的人已经不多了,最多的是猴身人首的怪物啃噬着地上的尸体,呲着森白的尖牙,看着好不可怕。
还有一些勉强还有些人样的,已经全然呆滞,张大着嘴只能发出吚吚呜呜的声音,大多都是废了。
跟着游子隐进来的那些猴子,发出阵阵尖锐的长啸,见东西就扑咬,甚至有几只还扑到了游子隐身上。
游子隐担心小和尚,懒得与它们过多纠缠,却看见阿青的爹正往这边赶。
看着粗狂的男人却是个软蛋,只两招就被游子隐扔进了猴群。
猴群见了那个男人,更是像见了杀父的仇人一般,围上来撕扯着男人的皮肉。
游子隐去了之前的院子,阿青的头已经碎的不成样子,身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了小和尚的踪迹。
他心里猛地一慌,又巡视了一遍村子,确定没有丝毫的人气,便一把火烧了这个村子。
烟雾与死气相映,更显得如修罗地狱一般。
幸好,在村口瞅见了一脸迷茫的小和尚。
不用游子隐多说,程随也能想到其中的艰险,便问道:“你那时,为何总跟着我?”
原以为游子隐不会告诉他,却意外地听见游子隐道:“不知,从魔界来时第一眼见到你,觉得好玩。”
好玩,勉强算个理由吧,程随又道:“那猴身人首的东西,有些可疑,之前在圣贤山脚的村子,也有过这样的存在,怕是之间有什么联系。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延续了将近百年,不知道与阿青阿爹口中的大人是否有关系。”
“若是想去,便去看。”
小和尚是想去的,自打九世的记忆进了脑子之后,前几世的人和世,总是忘记不了,总觉得亏欠了他们什么似的。
那个阿青,总归是因为自己而死。
“那个地方你可还记得?”
“记得。”游子隐道,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心上人的眼前,小和尚还没有跟岑远相认,他好像也只是他。
游子隐十分顺手地将程随抱起来,程随已经懒得去管这个姿势了,再怎么不对劲也是大老爷们,太计较还显得娘们唧唧的。
一路上,程随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闷罐子了,只要他不问,游子隐都蹦不出个屁来。
“你还记得那地儿叫什么吗?”
游子隐“嗯”了一下,程随极了,“你嗯个什么劲儿?我问你那地儿叫啥名字。”
“青城。”
这俩字终于说了出来,程随觉着自己心里憋的劲儿好容易才下去了一点。
“青城,阿青。”
“你还记得她?”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在游子隐问的时候程随还是点了点头,“那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姑娘家,从家人人都对我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变的,会吃人。对了,你跟岑远是怎么认识的?”
显然没能想到程随会问这个问题,游子隐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程随笑了笑,道:“说罢,我又没那么小心眼儿,从前的事儿也放下的差不多了,总归不是一路人,不能陪伴着走一辈子。”
看程随的语气不像是作假,游子隐顿了顿,还是道:“石台县,我与他不打不相识。”
程随若有所思:“话本子上好多感情都是打出来的,你们就没发展个别的关系?”
游子隐无奈地将程随的抱紧了些,“不许胡说。”
“真没劲。”程随嘟囔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跟着我,也是岑远让你去的?”
游子隐想了想,道:“是也不是。”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那时他不能来,我想见你。”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程随坏笑着伸出爪子捏了捏游子隐的脸:“怎的?你是不是久闻小爷的大名,一下子就从小爷的英勇事迹中迷住上了小爷?”
游子隐没有直接否认程随的话,只是道:“那是你还小。”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说小,这就有点很伤人自尊了,程随撇了撇嘴,“你随爷可大了。”
游子隐一脸的不相信,程随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骄傲,不肯听人言。你这样要吃亏的啊,年轻人。”
“三指粗,七寸长,与蛇无异。”
程随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游子隐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可偏偏还说的一点没差。
自己此刻就像只待宰的小蛇,被人拿捏住了七寸。
他的脸逐渐黑了下来,将手从游子隐的脸上撤了下来,默默地捂住自己不可言说的部位:不知道现在挡住,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