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隐无奈地看了程随一眼,奈何程随就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哪了,一个劲儿的傻乐。
直到游子隐给他治伤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抱着腿叫着:“疼疼疼,你轻着点儿。”
游子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程随立马就闭了嘴,“我不说话了,你继续,继续。”
认错的时候比兔子还快,可就是一点儿的记性都不长,游子隐给他的脚腕上贴了一帖凉凉的膏药,疼的程随倒抽了一口气,“你轻点儿啊。”
游子隐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尽大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刚才拼命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娇气。”
程随撇了撇嘴,像是十分不服气一般,又自觉理亏,半晌才说道:“他不该说阳阙的。”
再次从程随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游子隐上药的动作顿了顿,一声感叹脱口而出,“你倒是深情。”
程随用鼻子哼了一声气儿,否认道:“这是对友情的坚持,别拿深情侮辱他。”
游子隐没有接话,只是轻柔地给程随按着脚,模样认真仔细,看的程随直感叹,“若你是女子,就算是个大魔头,要让旁人看了你这般贤惠的模样,也是要争着抢着把你娶回家的。”
他的话刚说完,游子隐的脸就黑了下来,“放肆。”
程随一愣,瘪了瘪嘴,再没有吭声,难得享受了片刻的宁静,游子隐只感觉头皮都跟着松了松,再跟这个小坏蛋说下去,不是自己被气死就是被气死,没第二条路可以走。
可程随安静下来,游子隐又不习惯了,捏着程随的脚腕问道:“疼吗?”
程随摇了摇头,不说话。
游子隐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了下来,他等着程随能憋不住安静跟自己说两句,程随却抿着唇不发一言,铁了心的要跟游子隐耗着。
这样一点儿也不可人疼,游子隐想着,却还是感觉程随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
殊不知,程随已经进入到了自我反省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作天作地性子一点儿都不讨喜,可就是控制不住嘴欠,有时候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欠的要命,若是换了他认识自己这样的人,估计早都拼了老命的要干一架了。
却还惹人厌而不自知,虽不知道为何要迎合别人活着,却也知道不能单单自己痛快了去,不顾别人的想法。
程随自觉自己还是个有点自知之明的人,便寻思着不再开口说话,应该也不那么讨打了吧。
他这样一个人想的全面,却不知道游子隐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样将他哄好,饶是骄傲如他,也知道有些面子不能要的道理。
知道是知道,可能不能做到却又是一回事情,他从未像人低过头,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向人低头。
“好了,已经不疼了。”过了许久,程随才开口打破了沉默,游子隐看了程随好久,几度欲言又止。
程随倒是显得通透了许多,脚脖上被抹了凉凉的药膏,本来刀割一样疼痛的地方被伺候的十分舒服,都能感觉到断了的筋脉骨头在那一阵清凉下慢慢地往一处长着。
魔教头子的好东西就是多,程随支着下巴打量了游子隐好几眼,把游子隐都盯的都些不自在,才移开了眼睛,“走不成了,得劳烦你背着我了。”
不用他说,游子隐也会这样做,自己给自己寻的祖宗,再憋屈也要好好伺候着。
程随从善如流地上了游子隐的肩膀,却并不老实,一张嘴好像不说话就浑身痒痒似的。
游子隐已经是第好几次拍着程随的屁股让他老实一点儿,又怕吓着这位身娇肉贵的祖宗,没舍得下狠手,一点儿也震慑不了程随。
终于,游子隐忍无可忍道:“莫要乱动。”
一声警告让程随又来了劲儿,在游子隐的背上晃悠着两条腿,还要游子隐替他操心着那条断了的脚腕。
“再动便真的揍你了。”
游子隐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行,若是自己教中的那些人,现下已经被扔到毒蛇窟里死的不能再透了。
可程随偏偏就是那个邪门的,闹腾了许久,程随也是感觉有些不大好意思,就老实了下来,游子隐瞬间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可没轻多久,程随又闲不住了,“哎,老魔头,你走错路了,应该是往左边那条道儿,不是右边的。”
程随在游子隐的耳朵跟前叽叽喳喳地吵嚷,丝毫没注意游子隐被热气哈红的耳朵。
对于他的话,游子隐选择了无视,这个程随,即使重活了这么多年头,可认路的本事倒是一点儿也没长进。
他还记得,第六世岑远将自己从主魂中分出来的时候,自己好容易有了实体,循着本能去找程随,想要陪他长大,护他一世安好的时候,程随却已经长到十岁了。
脸上还有些肉嘟嘟的程随,看着可人极了,穿着灰布僧衣,下山去化缘。
临行前,寺里的师兄们给他叮嘱了下山遇到岔路口便向北方走,小和尚一本正经地答应了下来。
本来以为是万无一失了,可小和尚就是不按照正常的标准来,游子隐就躲在暗处,看着小和尚一脸纠结地站在一条岔路口上,朝着天空掷了一片叶子,在叶子飘飘落落下来后研究了一会儿叶子,便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南边的岔路口,饶是镇定如游子隐,也没弄明白小和尚的依据是什么。
小和尚拿着紫金钵,迈着小短腿儿,一跑一颠儿的便走远了,游子隐抚了抚额头,有些牙疼,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可现下不能现身提醒,他的脸上还覆着半张修罗面具,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眼睛里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分魂的后遗症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消除,就这么走出去,吓到了自家的小和尚便是得不偿失了。
游子隐便在暗处一直看着前面的小和尚,小和尚走,他也走,小和尚在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面前停了下来,他也停。
他现下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和尚了,尤其是看见小和尚拉住小姑娘的手时,他更是看不懂了,不是说,和尚不能近女色吗?自家的小和尚,怎么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不管他再怎么疑惑,小和尚已经是停了下来,看着小姑娘哭的通红的双眼,有些疑惑,“小施主,你为何哭泣?是有什么烦恼吗?”
小姑娘揉着发红的双眼,哭着道:“小哥哥,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出去吗?”
听到姑娘这样说,小和尚的脸上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便拍着胸脯保证道:“小施主你不要怕,贫僧带你出去!”
似是被小和尚脸上的笑容所感染,小姑娘也破涕为笑,主动拉起了小和尚的手。
小和尚皱着眉头问道:“小施主这是何意?”
许是小和尚板着的脸吓到了小姑娘,小姑娘扁了扁嘴,差点儿又哭出来,可抓着小和尚的力气一点儿都没有变小,只是带着哭腔说道:“我怕我一松手,小哥哥就不见了,阿娘他们也是这样不见的。”
小和尚便悟了,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一想到小姑娘说的话,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抽出手去。
看的游子隐在一旁很是着急,“傻小子,那小姑娘可是在骗你啊。”
游子隐说这话不是一点儿一句都没有,那小姑娘的话语是带着哭腔,可看着小和尚的眼神,却满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