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出了事儿总归有自己护着,害怕自己吓到小和尚,可不怕吓到其他人。
想到这里,游子隐也感觉气息顺了许多,继续跟着两个小萝卜头的后面。
小和尚带着小姑娘走到了一条岔路口时,又犯了难,小姑娘察言观色的能耐挺大,很快就想明白了小和尚为什么发愁。
贴心地指了一条北边的一条道路,道:“小哥哥,这边是北边。”一路上的交谈中,她也知道,小和尚是要去北边化缘的,刚好,与自己的目标是一路的。
小和尚顺着小姑娘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看,带着小姑娘走了另外一条朝南的道路。
这百发百中的错误率,游子隐也是佩服了,就听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许的惊慌,“小哥哥,你走错了,北边不是这边。”
紧接着小和尚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小施主不要慌,我们现在还小,识路的本领不强,寺里的师兄说过,若是这种情况,走相反的路肯定是没错的。”
小和尚笃定无比的样子也不能让小姑娘信服,她跟着小和尚越往前走就越着急,恨不得将小和尚拽回去,可是又怕暴露自己,只能继续劝道:“小哥哥,我知道路的,那边就是北方。”
小和尚果然停下来不走了,皱着眉看着小姑娘问道:“你可是认识路?”
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路的。”
小和尚冰着脸又问道:“那你怎么还会迷路?”
小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是我认错路了……”
见小姑娘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小和尚板着的脸才有了笑意,一本正经地教育小姑娘,“这就对了,小施主迷路了,所以指的相反的方向,说不定就是正确的道路,小施主不要怕,我会带着你出去的。”
看着小和尚一本正经的说教,游子隐冷冰冰的脸终于溢出了一点笑意,虽然这孩子傻的不行,可照现在看来,也是傻人有傻福。
而那边,唯恐再出差错的小姑娘紧紧地闭上嘴,唯恐再说上一句被小和尚看出了破绽。
小和尚十分满意小姑娘的乖顺,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小姑娘的心底里不住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眼前这个刚入世的和尚上钩,阿爹说了,唇红齿白长得好看的,是能卖个极好的价钱的,能卖个好价钱,便能让阿娘多吃一个馒头。
若是将这个小和尚拐不回去,阿娘便没有馒头吃,会活活饿死的。
想到这里,小姑娘咬了咬下唇,停了下来,眼中似有哀求之意,“小哥哥,这里的路我不认得。”
小和尚了然一笑,“不认得是正常的,要是认识你便不会迷路了。”
虽说是童言,可躲在暗处的游子隐,竟然感觉这话十分有道理。就见女孩子又拽了拽小和尚,道:“不是的,我虽然迷路,可……可我却是知道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不敢再往下去说了,因为小和尚的眉毛已经拧在了一起,看着十分生气的样子。
透过小和尚的侧脸,游子隐暗忖,这傻小子是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吗?
谁知,这小和尚却是板着脸道:“小施主你太偏执了,师父常说,太过偏执恐生心魔。”
小姑娘终于是忍不住了,用力甩开了小和尚的手,哭着道:“什么心魔不心魔?我只想让我阿娘能吃上馒头!”
她这样说,小和尚便不理解了,“迷路与馒头有何关系,希望小施主解惑。”
小姑娘已经哭得不能自己,抽抽噎噎地回答道:“我没有迷路,阿爹让我在那里等着没人要的娃娃,说只要我把没人要的娃娃带回去,他就让阿娘吃馒头。”
她将这番话连哭带嚎地说了出来,原以为要被小和尚揍一顿,扔在荒郊野外,却冷不丁听到小和尚十分大方地说道:“那我跟你回去。”
小姑娘一下子愣了,她想过很多种结局,却也没想过是这样的,一瞬间连怎么哭都忘记了,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跟我回去?”
小和尚双手合十,抬头望了望天,道:“佛祖曾割肉喂鹰,我只是不想让小姑娘哭,小僧也想让施主的阿娘吃上馒头。”
这一下子,不要说是小姑娘,就连游子隐都为小和尚的高风亮节惊呆了。
他都想烧了那西天,问问怎么将好好一孩子教成了个二愣子。
索性,那小姑娘还有点良心,思考了半晌,还是吞吞吐吐道:“小哥哥不要跟我回去了,阿爹是拐子,小哥哥会被阿爹卖了的。”
话都说成这样了,按理说应该有点觉悟了,可觉悟这东西,摆明了不是这小和尚应该有的东西,只见他摇了摇头,一脸坚定道:“小施主不要担心,小僧会有办法的。”
游子隐上下打量了小和尚一圈,从头到尾就比萝卜头高出了那么一点儿,哪里来的勇气说自己会有办法的。
不过这小傻子的行为值得思忖啊,难不成,是看上这小妮子了,不应该啊,毛还没长齐呢,就学旁人动春心。
小和尚这次倒是没有自己找路,而是拧着眉跟着小姑娘原路返回,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看的小姑娘中途没忍住哭了好几次。
几次都忍不住道:“小哥哥,趁现在能逃走,你先走吧,你是好人,阿娘说,不能害了好人。”
小和尚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正因为是好人,所以才要你的阿娘能吃上馒头。”
小姑娘的眼睛里是泪水盈盈,游子隐不用看,都能猜出来是什么样感动的光景。
此刻他的心理是五味杂陈,他由岑远的主魂而出,通过岑远的眼睛看这世间,自是对世间的人情百态也了然于心,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和尚竟然也是勾搭姑娘的一把好手。
游子隐又一次牙疼起来,他仔细搜索了一下以往关于主魂和小和尚的回忆,也没发现这和尚有什么前科,难不成是长歪了?
突然感觉牙更疼了,游子隐反复思索的时候,小和尚已经和姑娘走远了。
想着有自己庇佑,他也应该出不了多大的事情,想起岑远叮嘱自己的话,游子隐稳了稳自己的暴脾气,还是没有动作。
只不过眼睛蒙上了一层血红,小和尚哪里知道游子隐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看着被自己一席话说红了脸的小姑娘疑惑不已,可是自己说了什么话,让小姑娘生气了?
难道这山下的人也与自己那个黑脸的师叔一样,一生气就会脸红吗?
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便以为是自己说她的阿娘没有馒头吃,所以伤害了小姑娘幼小的心灵?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小和尚看着姑娘的眼神也越发凝重了起来,要道歉吗?
他自以为是个知错就能认的人,却又怕自己提起来又说到小姑娘的伤心事,一时间,又有些纠结。
直到小姑娘拉着他站在刚才的岔路口,眼巴巴地瞅着他,“小哥哥,你还要去吗?”
姑娘的眼睛里含着三分期待七分不忍,小和尚不知怎的,心里就突然涌上一股豪气,“小僧自然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