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告诉你。”岑远笑意盎然地瞅了一眼游子隐,游子隐又是一声冷哼。
岑远低垂了下眼睑,声音很是轻,“子隐,你僭越了,你不该都动他。”
游子隐的冷眸一逼,散着寒气地盯着岑远,岑远却不受他影响,也直视游子隐,“我让你在他身边,是让你保护他,不是让你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闻言,游子隐猛地大笑起来,“岑远,你我本为一体,你为成君子,将戾气刨除,为你背负骂名。而我为戾气,本就是你心中所化,为他而生,你又有何资格,让我不起心思。你分身有四,执深为他执念,江沅为他陪伴,阳阙为你之心,我为你之戾气,各各皆因他生。岑远,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若你不将我们分离,死活与他一起面对,我们又怎有生出心思的机会,即是有了,也是与你一体的。”
游子隐平日是不愿意说话,并不是不会说话,这一番话说下来,就将岑远有些语塞,半晌才道:“我是为他。”
岑远长长叹了一口气,将痛意敛在眼底最深处的地方,游子隐却道:“为他?便是这样为他,结成血契之后,我才能感受到他有多疼。你以为江沅真的将他身上的鬼气吸收完了吗?你可知,他日日被鬼气侵扰却默不作声的痛楚?你又可知道,那凌云老祖只需给他注入一丝鬼气,就能将他折磨到痛不欲生?”
他越说,岑远眼睛里的痛楚就越大,仿佛遭受苦难的是他,而不是程随一般。
游子隐看了岑远半晌,才道:“我本想通过血契,将那鬼气引入自己身上,可那鬼气却是死死纠缠住他的紫府灵台,剥离不开,若是一般人,怕早已受不了这样疼痛选择死亡的,可他,却是日日不动声色的坚持着。岑远,你该知道,他从前有多怕痛。”
岑远当然知道,说他是个少年,有时候却是比女儿家还娇气,碰了磕了便叫个不停,直把人心疼的恨不得代他受过。
游子隐看了床上躺着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嘟囔个不停的程随,又接着道:“你曾在他身边时,我只想让他长大,摆脱你的护翼,可他对你却是依赖。你让他长大后,我却希望,他仍是原先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还对我说,他觉得他生来就是被人摆布的,虽不想他这样说自己,却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话。”
他从来没讲过这么些话,总觉得想些语句很是麻烦,如今这么冷不丁将心里的所有话都说出来,看对方那悲恸不已的样子却觉得,自己说这么多话,也是值了。
岑远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不自觉就在想,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他以为的对程随好,又是对是错。
思虑了半晌,才苦笑了起来,道:“他想活着,我便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活着。绝不让他像曾经一样,半路折损。”
岑远的眼神里面都是义无反顾的决然,游子隐冷哼了一声,一甩袖袍,“自以为是。”
虽是不喜岑远的做派,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之间,谁都没有立场去责怪谁,对于程随而言,他们全都有罪。
床上的程随却又是不安分了,慢吞吞爬了起来,开始解自己的衣袍。
因为醉意,面目有些熏红,眼角带着迷蒙的水光,只需轻轻一瞥,就是顾盼生辉。
游子隐下意识地脱了自己的外袍劈头盖脸地将程随裹个严实。
突然被黑色衣物笼罩住,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出来,程随就像是一个毛毛虫一般在衣物里左冲右撞,却每每都将自己撞回去,几次都不得其法,委屈的直哼哼。
岑远看他这样子,便上了床给他将笼罩着的衣物摊开,便立刻被少年抱了半满,少年像只小狗似的在他的颈间嗅闻儿,“美人儿,你来解救随爷了?”
岑远低声应了一声,“不知小随爷要怎样报答我?”
程随颇为认真的想了一想,然后勾上了岑远的衣襟,笑着道:“那美人儿不如以身相许,让随爷好好疼你一下可好?”
游子隐在一旁看的咬牙切齿,岑远却是较弱地顺势靠在了程随的身上,程随本来就坐的不稳,直接就被砸在了床上,两个人顿时滚作一团。
被人压在下面的姿势似乎是很不好受,程随皱了皱眉,便将岑远推开,下一刻,便自己爬起来骑在了岑远的腰上。
程随这才感觉到舒适了,便居高临下地看着岑远,嘴角扯了一个荡漾无比的笑容,“美人儿,今夜你就从了随爷,将你随爷伺候好了,随爷的命给你。”
岑远爱怜地抚上程随的侧脸,道:“我又怎么舍得要随爷的命呢?”
程随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美人儿心疼我,美人儿啊美人儿,你是从梦里走出来的吗,随爷若是能亲亲你,再抱抱你,也不枉做一场春秋大梦了。”
游子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程随素来不正经,可这实在是太挑战他的底线了。
当着分魂的面,公然与主魂调情,这哪个分魂能忍的下去。
没忍住的游子隐,一个手刀就将程随劈晕过去,程随还尚在美人在怀的云端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脑袋也直直砸向了岑远的肩胛,立刻将那里砸出一快凹陷。
饶是如此,岑远还是将程随圈在了怀里,程随的体温不复以往的温暖,带着些阴寒,即便是酒也没让身体发暖。
游子隐看的真切,道:“为何我感受不到?”
岑远的笑容多少有些无力苍白,“那老匹夫越来越聪明了。”
游子隐甩了衣摆坐在床沿上,问他,“为何而来。”
岑远看向怀里的人,少年的唇角还挂着笑,看的岑远也跟着笑,“想见一见他。”
“你不要命了?”
“命比不上他,你素来便知道。”
游子隐就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戾气本就重,他只怕控制不住自己,和这个人打上一架,自己亲手了解了他的性命,总比他自己折腾的没命强。
他突然就感觉自己实在是欠,明明是情敌,死了更好。
又转念一想,主魂若是死了,那分魂便也得跟着消散,他还没找到脱离主魂能存活的方法,岑远死了,不妥。
找好了不让岑远死的理由,游子隐便冷硬着声调,道:“明日一早便回去,不要打扰我们。”
岑远还在细细嗅着程随的发顶,笑着道:“会走的,黄家那边,我暂时还没找到什么有利于你们的事件,有一点却可以肯定,与五十年前的那个村庄,脱不开干系。可以带着阿随去那个村上看看,那个女孩,应该还在那里。”
“我知,睡吧。”
游子隐现在别扭地很,便是靠在床栏上看着岑远和程随,心里不断地劝自己要冷静,不跟差不多是个废人的情敌见识。
可是怎么想都感觉碍眼不比,便试探着将自己的魂魄引入主魂的。
岑远意外的没有拒绝,当分魂和主魂汇聚时,岑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
有了分魂的参与,岑远看向程随的眼神更加炙热猛烈,岑远想亲吻一下程随的红唇,却不想带着另一个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