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随立马就开始发凶，“你是瞎子吗？走路都不看着点儿。”
发完火之后才发现，本来就是个瞎子，说了也白说。
江沅的脸上看不出丁点的不愉快，而是轻声道：“虽然眼瞎，在下的心却是能看到公子的。”
妇人尴尬地笑了一笑，伸出手想将江沅扶一把，却是被江沅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扶在下一把。”
“真是麻烦。”虽然嘴上说着麻烦，程随还是将江沅扶的稳稳妥妥的。
妇人笑道：“两位公子的感情真是好。”
程随故意忽视妇人眼中的意味深长，江沅却是大大方方地应了，“公子待在下很好。”
程随深深地觉得江沅有些受虐的倾向，对于这其中的暧昧，丁点儿都没有察觉。
“琳儿，来客人了。”
“哎，来了。”
随着应答声，从屋里头跑来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看见程随，立刻红了脸低下了头。
程随以为小姑娘是见着江沅羞红了脸，便故意凑到江沅耳边打趣，“你一瞎子还挺招小姑娘喜欢的。”
程随刻意压低了声音，母女二人只当两个人说着悄悄话。
叫琳儿的姑娘从房子搬了两张凳子放在院里的桌子跟前，小声道：“公子请坐。”
程随将江沅照顾地入了坐之后，自己才坐到另一边。
妇人也拖了一张矮凳坐在旁边，琳儿飞快地瞟了程随一眼，道：“我去做饭。”
妇人笑的一脸慈祥，“去吧。”
程随以为是自己吓到小姑娘了，便开口问道：“有没有可换洗的衣物？”
妇人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是一贯没有男人衣服的，只有我丈夫生前穿的衣服，若是公子不忌讳，倒是可以穿。”
程随是从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自然不忌讳这些，“行走江湖哪有那么多忌讳。”
妇人撑着双腿站了起来，笑着道：“那我去给二位拿。”
妇人进了门，程随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江沅，江沅却开口说了话，“这农家的都是些麻衣，公子若是穿不惯，在下去镇里为公子买两件新的锦衣。”
程随皱皱眉，有些怀疑地瞅着江沅，“你身上有钱吗？”
江沅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一阵莲香沁出，“这是在下的祖传之物，能当些银钱。”
程随闻不到莲香，但是看玉的成品，就知道是件好东西。
可还是嫌弃地摆摆手，“你可行了吧，浑身上下也就这玉佩最值钱了，说不定哪天你再被拐进春风度，还能给自己赎个身。”
江沅也没多说废话，将玉佩重新放好。
妇人拿着两身衣服出来，嗅了嗅空气，“好香的莲香。”
程随问道：“什么莲香？”
妇人将衣服放在桌上，道：“公子闻不到吗？”
程随摇摇头，我要是闻得到还需要问你啊。
妇人笑道：“我方才从屋里出来，就闻到一股清淡的莲香味，好闻极了，以往只有盛夏时候莲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才能闻到这样的味道。”
程随道：“你可知是哪里来的莲香味？”
妇人笑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许是二位公子带来的呢，不过，公子身上的莲香味倒是与这院中的如出一撤呢。”
程随抬起袖子放在鼻下可劲嗅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闻不到，便作罢了。
江沅道：“公子还是将衣物先换了吧。”
程随盯着江沅，问道：“你从没告诉我我身上有莲香。”
江沅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许是公子身上的血腥气太重，将这股子味道遮掩了吧。”
看着浑身上下的血迹，程随觉得江沅说十分有道理，便将这页掀了过去。
两个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瞬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江沅一身布衣，却还是难掩风华，竟有些布衣将相的味道。
程随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左瞅右瞅，越看越新鲜。
江沅笑道：“不能看到公子布衣时候是何模样。”
程随便开始夸赞自己，“你随爷就算是一身麻衣，那也是相貌堂堂英俊潇洒引无数江湖儿女竞折腰的。”
琳儿来收拾衣服的时候，整好看见程随笑的一脸嘚瑟，眉眼都舒展开来说不出的好看。
琳儿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公子，以往圣贤庄的路过村子，也能看到仙气缥缈的公子，可无一人像眼前的公子这般，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样。
“有事吗？”见琳儿愣着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琳儿赤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揽在怀里，急匆匆地就跑了。
程随道：“随爷我瞅着就那样让人害怕吗？”
江沅温生活道：“怕是吧。”
程随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脸。
“二位公子，吃饭啦。”
程随拉着江沅出去的时候，琳儿的脸还红着，妇人笑盈盈地拉着琳儿的手道：“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二位公子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程随摆摆手说不会，视线就被饭菜拉了过去，菜色十分简单，但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琳儿小声给程随介绍，“这是山里的野菜腌制的，不知道合不合公子的胃口。”
程随像是饿坏了，端起碗筷就往嘴里塞着菜，有点咸，但是用了心思做的，比之前吃的淡饭白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最起码嘴里有味了。
琳儿见程随喜欢，这才放下了心。
程随吃的认真，江沅不怎么饿，便跟妇人攀谈了起来，“你先前说这衣物是你丈夫生前所穿，难道……”
妇人苦笑了一下，道：“五年前，有一队穿白衣的人来了村子，说是圣贤庄招伙夫打杂的，十两银子一年。当时只想着给两个女儿攒些嫁妆钱，况且，村子一直得圣贤庄的庇佑，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去的。”
江沅拧着眉，沉思了一二，道：“圣贤庄从不对外招收伙夫打杂，都是由外门弟子一并打理的。”
妇人道：“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丈夫中途回家了一趟，带来了三十两银子。只说他在圣贤庄十分好，谁知道，还没到半年，就有自称圣贤庄的人来传话，说是圣贤庄失火，招收过去的人，无一人生还。”
程随立刻将碗放下，问道：“你们可有去圣贤庄问过？”
提到了妇人的伤心事，妇人抹了抹眼泪，道：“去问过了，可是庄主说，从未招收过打杂。只说要帮我们调查清楚，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程随没了吃饭的兴致，开始给江沅夹菜让江沅吃。
妇人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我丈夫回不来了，可我的女儿说不定还有救，请二位公子救救我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