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也跟着妇人跪下，问道：“娘亲，姐姐到底怎么了？您不是姐姐去临安给伯伯家送腌菜了吗？”
妇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似的，抱着自己的女儿道：“那是娘亲骗你的，就怕你想不开去临安寻你姐姐，如今，两位贵客来临，你姐姐应当是有救的。”
程随想将夫人扶起来，妇人的力道却是不小，铁了心的跪在地上，“公子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程随有些气恼，“临安已是鬼城，为何还要让你女儿前去？”
妇人也是捶胸痛足，恨不得去临安的是自己，“我们最远的地方只去过前面的清水镇，再远的地方也没有去过，与外界的消息闭塞，只收到临安大哥家的来信。说是极为想念我做的腌菜，希望送过去一些。哪里想到，是将我苦命的女儿推到了鬼窟窿啊。”
程随拧着眉问，“收到信是什么时候？”
“是上一个月初。”
程随算了一下时间，上个月初，临安已成了鬼城。
“让一个姑娘家去送东西，你也真是够心大的。”
江沅连忙拦住程随，怕他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语，“她丈夫已经故去了，就留三个女子在家里，她要顾着家里，二女儿年纪又太小，也只能让大女儿去了。”
见江沅理解，妇人便将头磕个不停，琳儿也跟着磕头，“求大哥哥救救姐姐。”
程随不耐烦地想甩下袖子，可农家的衣服都是极为轻便的，没有宽袖长袍，只能甩甩胳膊，没好气道：“都别磕了，小爷答应你们便是了，起来吧，看着人厌烦。”
妇人和琳儿千恩万德地感谢了一番，看程随的脸色实在不好，才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被这样一闹，程随吃饭的心情也没有多少了，总感觉方才吃的饭都堵在嗓子眼里面，咽不下去憋得难受。
“公子的气性怎么这样大？”
江沅见程随的神色不对，连忙将程随拉入了房里，程随恨恨道：“如今明知是个套，你随爷还要奋不顾身的往进去跳，气性能不大吗？”
“那便不要去了。”
江沅倒是说的干脆，可程随有自己的想法。他想看看，现在事态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子。
正当两人在商量办法的时候，院里传来了妇人的欢呼，“数儿，你怎的现在才回来，急死娘亲了，娘亲正打算求人去寻你呢。”
说着，就忍不住抱着叫数儿的哭了起来，琳儿也道：“姐姐你可回来了，家里来了两个神仙一样的大哥哥，我领你去见见。”
程随倚在窗前准备瞅瞅那女儿是何模样，那数儿长得不算多好看，比琳儿差一点，想必是随她父亲了。
虽然长相灵动，可是这眉眼，怎么看怎么僵硬。
那大女儿没理会自己娘亲的悲喜，反而没头没尾地道：“娘，我看您头上长了虱子，我给您抓抓吧。”
说完，那数儿的手一下子就变成了两只长毛的大爪子，一把扳过妇人的头摁在地上，撕下了头皮带着头发塞进嘴里嚼吧咽了，寡妇疼的吱哇乱叫。
那数儿又呲出一口尖牙把脑壳咬开，正准备吸食里面的脑浆，就被一只骨扇打中了头，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呼吸。
琳儿已经被这一番突出起来的变故吓得说不出话来，扶着肚子干呕了一会就差将胆汁呕出来了。
躺在地上的数儿也露出了本来的模样，猴子的身体上面支着一颗人的脑袋，还有被红线缝上的痕迹，阵阵的腥臭突然爆发了开来，涌入耳鼻。
程随倒是除了酒味什么味道都闻不了，可江沅和琳儿倒是没那么好过了。
刚刚才止住呕吐的琳儿又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江沅也是强忍着不适，叹了一口气，“还有救吗？”
程随道：“脑壳都被咬碎了，就算是吃长生丹也救不回来了。”
闻言，琳儿直接瘫软坐到了地上，顾不得血泊腥臭，一下看看自己的娘亲，一下看着自己的姐姐，竟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程随破天荒地道了歉，“对不起。”
琳儿摇摇头，面色青黄，道：“不是公子的错，若不是公子，恐怕琳儿也要没命了。”
程随不知道该说啥，琳儿却道：“村子里来了这样的怪物，虽然琳儿许多事情都不懂，但是知道这事绝没有这样简单。两位公子还是趁早离去，琳儿通知乡亲们。”
“那你呢？”
琳儿看着程随道：“左不过是，安葬了娘亲和姐姐后举村搬迁罢了，公子不必担心琳儿，救琳儿一命琳儿已经十分感激了。”
江沅沉思了片刻道：“这样也好，不要踏入这趟浑水之中，寻一处地方，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吧。”
琳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程随道：“这事由临安传出，我还是会去临安，顺手给你报个仇，你乖一点便好。”
程随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倒是让江沅有些出乎意料。
琳儿跪在地上，给程随庄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公子实在不必为琳儿反险，琳儿虽然只是农家女，天真无知，可也知道这其中并不简单。”
程随的面色就又有些不好了，他觉得这琳儿还是与自己心有芥蒂，不愿意再承自己的心。
反而是江沅看的真切，道：“琳儿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左右也是需要去临安的，不会有什么麻烦事情的。”
琳儿这才放心，对着程随和江沅离开的方向庄重地扣了三个响头，便站起来跑去通知村里的其他人。
程随和江沅啥都没来的及准备，就仓促上路了。
走到半截子，江沅突然道：“公子的衣物，好像落在那户人家了。”
程随对这些细节一点儿也不在意，“丢了就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沅没有程随的心大，总感觉贴身之物流落在外总是不好。
程随打了个呵欠，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一个瞎子，跟着我去鬼城，也不怕给那鬼撕的吃了去。”
江沅笑道：“有公子在，在下自然不怕。”
程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有你随爷在，又有哪个东西敢碰你。”
江沅便接着程随的话茬子，道：“是，公子最是厉害。”
程随觉着，江沅说话让自己十分舒服，不管有几分奉承几分真心，这其中，感觉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