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程随没把握能护着江沅周全,那临安鬼城,自己也曾打算去过,可也是在孑然一身的情况下,如今有了拖油瓶,便不能按照原来设想的硬闯了。
“瞎子,若是你害怕,便说出来,随爷给你寻一处安全的地方,你在那儿等着随爷。”
“在下只怕,你丢下在下只身前往鬼城。公子啊,在下不怕鬼神,不惧恶人,在下只怕孤独一人,这偌大的天下,没有人相陪。”
程随的唇角勾了起来,主动把袖子给了江沅让他牵上,“随爷这是被你缠上了呗。”
江沅道:“那就只好委屈公子与在下纠缠一世,不死不休。”
说话的语调太过于熟悉,以至于让程随听出了岑远的味道,“有些话太甜了,后劲就越苦。”
江沅也很干脆,“若是公子不喜欢,在下便不说了。”
程随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岔开了话题,:“你可知,临安为何会变成鬼城?”
江沅回想了一二,才道:“在下眼睛看不见,具体原因是不知道的,只记得那日临安城被莲香环绕,夜晚便涌进了大批的魂鬼,吞吃城中百姓的魂魄。据说是,临安城门舞狮突然紧闭,城外的人不得进,城内的人逃不脱。”
“是什么样的莲香?”
江沅沉吟了一下,道:“与公子身上的味道,如出一撤。”
“那这锅我是背定了呗。”
“大概是吧。”
程随不禁想,一个人人喊打喊杀的邪祟,和一个瞎子,该怎样在下是非黑白颠倒的世界上存活下去。
得亏程随看的开,道:“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不知道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江沅。
不过,让程随没想到的是,这船能直的这么快,他更没想到,这年头见过找骂的找揍的,还没见过这样找死的。
无他,只因为临安鬼城,多了一名城主,名为虚妄,是佛门叛逃的圣子。残忍嗜杀,显得他这个真货倒像是个完完全全的假货了。
江沅却道:“那不是真的圣子。”
程随撇了江沅一眼,江沅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上除了平静找不到一点该有的波澜,“你怎么知道那城主不是真的圣子。”
江沅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睛往程随的方向看了一眼,程随立刻就明白了,“你个瞎子,还真精。”
江沅很坦然地接受了夸奖,“也不知那城主是何人物,有没有公子这般惊艳卓绝。”
江沅说罢,又顿了顿,“大概是没有的,就算装的再像,也终归不是。”
程随给了江沅一个你很识相的眼神,可惜江沅看不到。
程随心里有另一层担心,他就怕那个所谓圣子的城主顶着一颗光溜溜的大脑袋,人嫌狗恶的。
临安不得不去,光头不得不对,哪怕程随再不情愿,也还是和江沅站到了临安城外。
本以为鬼城都是骷髅遍地,残肢断臂,结果这临安,别说是骷髅了,城门口干净的连跟毛都见不到。
程随画了一个聚阴阵,就算是以血做引,连个小鬼都召不到,程随突然感觉一阵牙疼。
“这鬼城主真鬼,连条给人问话的路子都不留。”
江沅笑道:“倒是像外人传言的圣子手法。”
程随蹲在聚阴阵里面,阴风吹着头发,阴气也足,就是感受不到鬼气。
便不开心地用手戳了戳硬邦邦的地面,“那劳什子的圣子,该不会要故意引我进去吧。”
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着的人,程随就感觉临安城能让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毁在那个地方。
“什么声音?”江沅转过身对着城门的方向。
程随丝毫没有察觉,还是倔强地研究着自己的聚阴阵,死活不愿意相信这阵法没用。
“哪有什么声音啊?”
程随的话语刚落,临安城的城门就开了一条小缝,一股冷风直朝程随的面门而来。
骨扇从程随的怀里飞出,将那股冷风扇的转了一个方向,饶是如此,还是让程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虽然是大白天,可那条小缝后面却是黝黑的见不着一点儿的光亮。
程随将骨扇拽入手中,对着江沅道:“本想让你在外等我,可总觉得外面也不怎么安全。现在你还有回头的余地,如果打定了注意要跟着随爷了,说不定真的要同生共死了。”
江沅给了程随一个安心的笑,“在下,求之不得。”
程随嘟囔了一声,“牛皮糖。”便将江沅拉着,慢慢靠近城门。
走到缝隙跟前,程随侧着身子比了比,那条缝隙刚好能容一人侧身过去,像是计算好了一样专门为他准备的。
可侧身却又是最危险的,他与江沅拉着手,若是侧着身子那城门猛地一关,便极容易将两人分隔开来。
若是对方打的主意是自己,那江沅还好说,若是不是,那就不好玩了。
程随一时间就对着那缝隙左右为难了起来,不知道进还是不进。
江沅就问了,“公子,要改变计划了吗?”
程随翻了个小白眼,“从一开始就没有计划好吗?”
江沅回了一个纯良的微笑,“公子一向有主意,是在下多嘴了。”
程随拿江沅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道:“若是一会出了什么意外,便只管逃,不必理会我。真到危难时候,你一个瞎子与我而言,不过是累赘。”
程随说的认真,江沅也答应的十分慎重,“在下知道的,公子放心吧。”
程随这才放下了心,还是不心死地推搡了一会城门。
那城门就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一样,任程随使出多大的力气,都巍然不动。
气的程随踹了几脚大门,才拉着江沅挤入了缝隙之中。
与程随设想的不同,缝隙之中没有恶鬼,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不见风动不闻风声。
程随抬起手试探着挥了挥,果不其然,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到。
“原来瞎子是这种感觉啊。”程随就觉得有些新鲜。
在圣贤庄被众人围攻之时,短暂的不能视物,但是并没有这般新奇有趣,而且,不到半刻就恢复了。
如今这番体验,还有些有趣。
视力虽说是没有,程随却感觉自己耳聪了起来,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的真切。
呼吸声?程随立刻警惕了起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