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千万不可!”
“哦?”
程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将陈彦看的浑身不自在,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这对大人的身体损害太大,我陈家,何德何能啊?”
程随倒是一点儿也不跟他客气,“那也行,反正这轮回镜不挑人,若是你担心随爷,那便用你的精血吧。”
此话一出,陈彦立刻变了脸色,程随冷笑道:“怎么着?不敢了?”
陈彦垂下头绷着面皮回答,“并非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那消息是你泄露出去的,怕你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揍你一顿吧。”
话一出口,陈彦便惊恐地抬起了头,看他这表情,陈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恨不得脱下鞋用鞋底抽死他。
陈彦却是突然大悟了一般,直端端跪在了地上,“父亲,身为陈家的一分子,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您投靠魔头。眼看着天下会在即,您怎么能与魔头为伍?”
陈思指着陈彦半天说不出来话,怒极竟是笑了起来,“好,好,好一副清高的派头,想不到,我也能养出这么一个清高的好儿子!”
陈彦垂下头,语调还是不变,“父亲,您坐上这个位置不容易,孩儿舍不得,让您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番家业,被魔头毁去。”
陈思快要被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气死过去,程随幽幽道:“一边儿说着我们是魔头,一边又争着结丹的机会,陈家公子可真是清高。”
陈彦不服气地扭头瞪了他一眼,道:“魔头的东西我怎么会要?我不过是……不过……”
“不过是想要趁着个机会探听探听魔教的害人东西罢了。”
陈彦“只不过”了好几个,都没想出来什么合适的措辞,程随冷笑着给他想了一个措辞。
“就是这样!我不过是为了让天下的人能看清楚你们魔教的邪法,试问,这结丹的邪法,你们魔教又是冒着怎么样的大不讳来蒙骗天下人的?”
这一番话,听的程随都忍不住为他鼓掌叫好,“你这不要脸的劲头,跟那西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们,可不会都暗地里投靠了西天吧?”
陈彦却不说话了,程随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陈思,道:“陈管家养的儿子可真出息,正派,实在是让人佩服的不行啊。”
陈思一张脸涨的通红,黄岩却是突然插嘴道:“陈兄也不必怪乖侄儿,若不是侄儿弃暗投明,你们还不知道要被这魔头领着陷入什么样万劫不复的境地呢?”
黄岩的表情一如他的话一般看着欠揍,陈思不能在外人面前打自己的儿子,却可以打黄岩。
此刻喘着粗气恨恨地看了一眼黄岩,道:“黄岩老儿,出来受死!”
说罢,翻掌为刀,袭向黄岩。
黄岩也不敢情敌,聚起一片黄沙,直对陈思。
两掌相对之间,激起数块瓦砾,陈思猛地向后废了出去,被陈管家堪堪接住。
黄岩也好不到哪里去,咳出一口鲜血,用指腹抹去,看着陈思笑道:“青城城主,也不过如此,不如让位与我,总好过让邪魔外道占了。”
陈思稍微缓了缓,便回复了以往的气力,“你做梦!”
陈管家将陈思放在身后,一种妻女立刻哭哭嚷嚷地奔了过来,“老爷啊,您可不能有事儿啊,您千万要好好的啊。”
陈思将扑过来的女人们推开,对着陈管家道:“你将她们都送走,妇道人家成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
陈管家自然是不愿意的,就算老爷不说,他也能看出来,是受了些内伤的。
如今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怎么能离开。
陈思见他不动,清了清嗓子,似是在安慰,“有尊主和大人在这边,我会无事的。”
他这话说的也很没底,魔教人素来是随心所欲,更何况是冷情冷肺的游子隐。
可若是连自己都折在这里了,又谈何保全妻儿?
看出来了陈思眼里的坚决,陈管家静默了一会儿,只得应下。陈思扭头看了一眼陈彦,却是不想搭理自己曾经疼宠的小儿子。
陈彦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对着陈管家道:“你快将姐姐她们送走吧,父亲执迷不悟,你也要陪着他发疯不成。”
陈思终是没忍住,一巴掌将他掀飞了过去,二房连忙抱住陈彦,哭哭啼啼道:“老爷,你做什么要打彦儿,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听着那没完没了的哭声,陈思只感觉到一阵阵的疲累,无力地将手垂下去,对着陈管家道:“带走。”
陈管家只能搀扶起二房,恭声道:“二夫人,您请吧。”
二房还想说什么,可在陈思的眼神威慑下,最终不敢多说。
陈彦看自己的母亲走了,想出声挽留,却被一道严厉的声音阻挡,“孽障,你还想做什么?”
“父亲……”陈彦委屈地唤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多说话,只是捂着刚才被打的侧脸,兀自憋闷。
程随现在只感觉陈彦碍眼的不行,便道:“叫什么叫,既然那么喜欢正道,要不然趁着父母都在场,直接认了黄岩做爹,要不然随爷替你刮个头,上西天当和尚去?”
这话一点儿都没留情面,将陈彦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瞪着程随,仿佛下一秒就要骂出来。
程随也不甘示弱,“瞅啥瞅,反正你连亲爹都背叛,八成也不想要你这个爹了,不如顺水推舟,随爷给你做个见证。”
陈彦说不过程随,也自觉跟程随不是一类的人,便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跟邪魔外道为伍,是没有好下场的。”
陈思的脸色又是一阵青红,于是还真就应了程随的话,“若是你觉得谁正派,便认谁去吧,我陈思自觉是邪魔,不配做你这等君子之父。”
陈彦才是真的着急了,连忙道:“父亲,您怎能这般执迷不悟?”
如今他再说,陈思都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理他了。
“这下再不嘚瑟了?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要自己了,还得到外面随便找个人当父亲,开心吗?”
程随这一番话成功吸引了陈彦的注意力,只见他猛地站起来,指着程随义愤填膺道:“就是你们这些人,蒙了我父亲的双眼,让他被迫与你们为伍!”
被这样一指,程随缩了缩脑袋,钻在了游子隐身后,“哎呦,瞅你这样儿子,可吓死你随爷了。我们虽是邪魔歪道,可也做不出来什么掳人妻儿的事情。”
像是在回应程随,刚才陈管家离开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老爷,救我啊!”
“娘亲!”
鲜血迸的太高,几乎染红了一整面的墙壁,映入陈彦眼帘的,是自己母亲的身死,和姐姐惊恐的大叫。
似乎是不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陈彦愣愣的转过头,看了一眼黄岩,喃喃道:“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程随循着惊哭的方向看去,却无意间瞥到陈思的眸光,以及藏在袖下的拳头。不由对陈思的看法又上了一层,竟是宁愿用自己小妾的一条命,来换取一个儿子的清醒。
那边陈思将颤抖的手掩于袖下,强忍着自己内心的不甘和悲痛,“现下,你可是看清了这群名门正派的面目了?杀你娘亲,烧你家的正人君子,可令你满意?”
骤然看见这样的生死情况,让陈彦浑身哆嗦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爬起来扑向自己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