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远将苏河所做之事都说与风荷举,风荷举听后大失所望,义愤填膺道:“真是想不到,圣教居然会出这样的人!真是给我西域蛊术丢脸!”
他颤抖着胡子对宁归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苏河绳之以法!我虽然避世已久,但也不容许我蛊术师这一脉出现他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渣滓!”
风荷举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对宁归远道:“不过你要先养伤,除掉苏河之事还需要你的帮助。”
宁归远动了一下腿,抽了一口冷气,“虽然不方便,但也不影响。”
“不行!”风荷举一口否决了他逞强的想法,“你的腿没有及时医治,之前就感染了,如果还不好好修养,你是想废了这条腿吗!”
“那……”他皱着眉问:“还需要多久?”
风荷举举起一根手指,“一个月。”
“不……”
“不行也得行。”
宁归远想着风荷举是唯一能对抗苏河的人,不好得罪,这才强压下心中不忿,但还意图说服他,“一个月是否太久了些?”
风荷举转身离开山洞,“已经很宽容了。”
宁归远不敢与他争斗,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肯去了,只好不情不愿的留下,日日夜夜忍不住念叨,一个月后风荷举总算是收拾行囊随宁归远离开了龙头崖底。
风荷举背着包袱,回头看了一眼篱笆院,又听了听远处瀑布的水声,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去,怕是难再回来了。
他已多年不研究蛊术,后院小屋里那些瓦罐都被他锁起来,就是想尘封前尘过往,这次又要重新拾起。
虽然这一个月他努力拾起蛊术,可功力怕是不如从前,那苏河丧心病狂,是否能对付得了,风荷举心中也没数。
莫青的下属柳珏送来消息,说最近偃月山庄和追命阁被群起而攻之,顾山尽摇身一变,变成了有利于武林的正义之士,跟九歌剑宗的萧既明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现在俨然谁能灭了偃月山庄和追命阁谁就是最佳人选。
虽然说起来是两个人在争,但其实就顾山尽一个人在忙活,萧既明挂了个名头坐守偃月山庄山脚下的县城,却从不派人攻打,每次商议如何剿灭偃月山庄,他也不出席。
大家纷纷猜测他是念及旧情对宁归远余情未了,以至于不关心他师父之死,但大家虽然心有不满,却也不好直接说,毕竟萧既明也是派了人来参与围剿的,也不能说他与世人为敌。
只是这样一来,要拿苏河就肯定要对上萧既明了,宁归远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萧既明,萧既明一定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吧?他欺骗了那么多那么久,萧既明那样崇尚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他暂时抛开了这些,问莫青:“那边怎么样了?”
莫青道:“偃月山庄有楚氏兄妹和林断驻守,顾山尽多次攻山未遂,两方正僵持着,追命阁那边有小桃子和柳珏等人,好在去围剿追命阁的门派不多,还能撑住。”
幸好萧既明没出手,不然他和顾山尽一个偃月山庄一个追命阁,那真是两本都保不住,现在只有顾山尽一人折腾,好歹追命阁那边不是很急。
宁归远眼神微动。
他为什么不出手?是念及旧情吗?
宁归远出着神,一不小心被石子绊倒,莫青连忙扶住他。
“这里到偃月山庄,多久?”
莫青算了算,“快马加鞭,十日。”
他颤抖着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稳住心神。
还有十日就能见到他了,还有十日就会见到他了,不知该喜该忧。
他是提着剑指着自己,还是像以前那样过来搀扶着自己?
远隔千里就已经如此焦虑不安,宁归远一瞬间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消灭苏河。
长丰看着他的侧脸,好奇道:“大哥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风荷举把他拽过来捂住嘴,“小孩子别插话,带路去!”
长丰被推走,风荷举看了莫青一眼,也跟着走了。
莫青刚想让宁归远坐下来休息,他便睁开了眼,“走吧。”
早晚都是要见的。
十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偃县,刚踏进偃县城门,宁归远就发现四周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不意外应该都是顾山尽的眼线。
莫青压了压头上斗笠,道:“三里风茶楼。”
宁归远点点头,带着风荷举和长丰往茶楼走去。
那些眼线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凑在一起议论,其中一个说:“那人看起来好像宁归远,但他不是一句跳崖死了吗?还是萧既明亲眼看着跳下去的。”
另一人道:“谁说跳了崖就肯定死了?而且你别忘了萧既明跟宁归远是什么关系,他说的话能信吗?”
“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少峰主?”
“少峰主自从宁归远死了之后,跟萧既明也翻了脸,说是萧既明逼死了宁归远,这么看来少峰主应当是不想宁归远死的,要不回去禀告一下?”
顾山尽之前嚷嚷着宁归远杀了赵衍,让萧既明把宁归远关起来,看起来可是正义的很,然而宁归远跳崖后他就跟发了疯似的说是萧既明逼死了宁归远,还跟萧既明在悬崖边打了一架,然后便来围剿追命阁和偃月山庄。
不说别人,连凌绝峰的弟子都不知道顾山尽是怎么想的。
眼线抄近道跑到三里风,将看见宁归远的事情说给顾山尽,顾山尽当场就摔了茶杯,“那还等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抓回来!要是弄伤了你就提头来见!”
“不用抓了,”酒馆外走进来一个人,声音平淡如水,不起一丝波澜的道:“我自己来了。”
顾山尽猛地回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撞进眼里。
宁归远依旧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只是脸上少了那一道白帛,冰冷眼神下掩盖着一丝怀念和悲痛,不知顾山尽看见了没有,那个与他对酒当歌的莫逆之交,终究不在了。
顾山尽扶案而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