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被厚厚的云层挡住,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开了半扇的窗投进一丝凉风,掀起床头纱幔。
纱幔扫过睡在外侧的萧既明,心中有事的他并未入睡。
将纱幔从眼睛上取下,他看着窗户皱了皱眉。
明明记得关了窗的。
萧既明轻轻起身下床来到窗边,床沿上落了几滴雨水,他蹙眉取下支窗棍,余光一瞟,窗外墙角似乎影影绰绰站了个人。
见他目光看来,黑影刹那而动,一跃而起,跳到了一处凉亭中。
萧既明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翻身出窗追了出去。
凉亭中的人赤手空拳未必带兵器,萧既明也没有拿剑,二人就于凉亭中拳脚相搏。
蒙面黑衣人拳脚功夫与中原不同,萧既明能断定此人是西域的人,八成就是酒桑派来取自己性命的。
过了几招,黑衣人渐渐不敌,一个转身夺路欲逃。
萧既明岂会让他跑了,连忙乘胜追击,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就在距离他的后心只有三寸时,黑衣人右手探入腰间,萧既明瞳孔骤缩,但此时想收手已然来不及了。
黑衣人自腰中拔出一柄软剑,雨滴落于剑刃滑落在地,反射一瞬寒光。
萧既明哪里想得到他的腰带竟然就是软剑剑鞘?黑衣人拔剑转身,砍向他的胳膊。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石子,“叮”一声打在剑上,软剑弯曲而过,正躲开萧既明的手腕。
房檐下有人素衣白裳而立,林断从房间里跑出来,手拿临荒,刚要扔给萧既明,就见那黑衣人舍去右手的剑,在萧既明收招的一瞬间,左手弹出一物。
宁归远扶着房门的手抠下一片木屑,还不等他扔出,黑衣人弹出的东西已经射进了萧既明的脖子。
萧既明只觉脖子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伸手一探,却连血都没有。
黑衣人见得手,反身而逃。
林断欲追,宁归远按住他,暗处树影晃动,一个身影追了出去。
萧既明身上微湿,宁归远拉住他问:“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萧既明摇摇头,手在刺痛处摸了摸,疑惑道:“明明感觉有东西刺进来,可为什么连血都没有?”
林断连忙上前查看,就见萧既明侧脖颈处有一个针眼大小的小孔,但真的一滴血都没有。
林断用手指挤了挤,还是什么都没有。
宁归远心中着急,“怎么回事?”
萧既明道:“没什么,就是来了个刺客,不知拿什么扎了我一下,无妨。”
宁归远不答话,面向林断,林断点头道:“有一个针眼大的小孔,不流血不流脓,无异样。”
萧既明感受了一下身体,道:“内力气息正常。”
宁归远扣住他的脉搏,半晌后放开,也没察觉出什么。
“让戈尔来看看吧。”宁归远还是不放心。
酒桑就派了一个人来,不可能就只为扎一下萧既明,而且这个针眼过于诡异了。
萧既明皱眉道:“夜半三更,还下着小雨,叫右大人来恐怕不方便,不如明日吧。”
左右现在身体无恙,也不急于这一时。
宁归远思量一下,点头:“也罢。”
回房关好窗户,萧既明一边换下湿衣一边不经意的问:“林断还会打暗器吗?”
宁归远脚步一顿,有些支吾,“嗯……也许吧,他是武痴,好学,许是新进学的。”
萧既明不置可否,换好衣服与他同榻而眠。
第二日清早,小桃子送来洗漱水,萧既明洗漱时宁归远道:“稍后你先去前院找戈尔和教主,我修整一下稍后便来。”
萧既明道:“也好,那让小桃子随我同去。”
宁归远点头,萧既明带着小桃子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萧既明道:“昨晚有人刺客,怎么不见你?”
小桃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个觉大,睡死了雷打不动。”
林断从房间里出来,正遇上萧既明,与他一礼后朝宁归远房间走去。
萧既明好奇道:“林断醉心武艺,又天赋异禀,为何不涉及暗器一类?”
小桃子笑道:“他就是一个糙汉子,提不起暗器那种稀碎物件的,萧公子要说铁链子大锤之类的说不定他还能有点兴趣。”
萧既明点点头,眼睑垂下,神色暗淡。
二人来到前院,小桃子不方便进去,萧既明一人推门而入,反身关门时眼光冷而沉寂。
所以昨晚打偏软剑的石子不是林断的,而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是自己不是林断,那就只能是宁归远了。
可昨晚宁归远说了什么?
见他站在门口不动,伊托面露忧色,穿鞋下床,“阿明,怎么了?”
萧既明穿过纱幔来到他面前,帮他披上中衣,低声问:“一个人,为什么要对另一个人隐瞒一件事?还是……一件好事。”
伊托疑惑的看着他,见他神色不对,猜测道:“宁庄主隐瞒了你什么吗?”
萧既明垂眸不答,伊托道:“宁庄主对你的好,想必不用我多说,他隐瞒,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你可以直接问他。”
他摇头,叹息一声,“问不得。”
并未失明,武功也还在,这本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他是为宁归远感到高兴的,可宁归远却拼死瞒着,
连这样的事情都要隐瞒,萧既明觉得就算问出来结果了,他也未必能接受。
在这件事上,伊托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转而问道:“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看来他不知道昨晚后院进刺客的事情,萧既明将衣领按下,露出针眼给他看,“你看看,可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伊托看了看,又用指肚按了按,见周围皮肤毫无反应,蹙眉道:“这是怎么来的?”
萧既明将昨晚遇刺之事说了,伊托眉头紧锁,沉了口气,对侍女道:“请戈尔和临潼来。”
萧既明这才知道,原来伊托这里,戈尔和临潼竟然是蛊术修炼的最好的。
戈尔和临潼很快赶来,一一看过后,皆面色沉重。
临潼率先开口,“创口中无异物,是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