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和贴身侍卫们一起护着楚怀善和袁满进入船舱后,便想离开。
“初冬,你……”楚怀善叫住她。
“我去帮陛下击退杀手。”
“许家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尹钰听到声音,也赶了出来。
“端王呢?”他已然听见外面刀剑清脆的碰撞声。
“端王殿下在外面应敌。”侍卫道。
尹钰扫了一眼进门的护卫,七成的护卫都在这里了,他难得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连眼底也是一片冰冷,这样子让人不禁发颤。
他们在长长的走廊里遥遥相望,在他缓缓逼近时,楚怀善感到一丝寒意。尹钰的实力一直是个疑问,但是楚怀善相信他绝非表面上的文弱。
“保护好陛下。”尹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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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没想到元央会回来,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不算多,从一开始的互相坑害到后来勉为其难握手言和,虽然后来他有意照顾这个女孩,但说到底都是带着目的,存了利用她的心。她明明是个果断干脆,无情冷漠的人,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元央已经看清楚了当下的形势,不是楚怀瑾要皇帝的命,是皇帝要借刀杀人。她不想掺和进皇权的斗争,但是她更没办法看着自己的队友孤军奋战,即使这只是一个游戏。
最近随着心态的变化,元央本不想杀人,拿那柄扇子挡了一阵,但对方攻势太猛,似乎有源源不断的人上船。终于再也忍不住,扣动扇子上的机关,把它变成一把匕首。
她本身学过格斗近战,即使对方手握长剑也无所畏惧,刀刀致命。
楚怀瑾依然使着那柄竹箫,没有见血,但是一棍子打下去那人也起不来了。
两人逐渐靠近一棵粗壮的船柱,后来发展为楚怀瑾把人打到元央面前,元央手起刀落,刀刀扎至要害。
元央说:“殿下,你不要总为身后分神,你又不是长了四只眼。”
楚怀瑾沉默地杀人没有说话,元央说:“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能挡住你身后的危险。”
过了许久,元央听到他轻声“嗯”了一声。
尹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配合天衣无缝的场面。
有杀手见到门开了,便准备趁虚而入,只是才迈了一步,就一脸惊诧地倒地。
尹钰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加入战斗之中。
刺客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杀完一波,还有第二波。纵是体能好,三人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地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刺客的也有昭卫的。
活着的人皆是满身血迹,楚怀瑾一身白衣更是染成了红衣。
外间的声音渐渐弱下来直到恢复寂静。没有人去推开那扇木门,无论是楚怀瑾还是楚怀善都不敢堵对方的实力,亦不敢殊死搏斗玉石俱焚,更不敢堵谁更疯。秦国无法再经受一次突如其来的重创了。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门被推开。
“臣护驾来迟,还望陛下赎罪。”夕阳下,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前,黄色的光线给他镀上一层金黄色的轮廓,他的面容被笼罩在黑色的阴影中,可是楚怀善知道他安全了。
“是有点晚。”楚怀善淡淡开口。
“下次臣快一点。”
“好。”
许原护着楚怀善出来,只见元央和楚怀瑾并排坐靠在栏杆处,元央拿着一块带血的白帕子正在帮楚怀瑾擦拭那根黑色的竹箫。说竹箫也不准确,因为她感觉那竹箫的质地与她的扇子是一样的。
两人皆是满身血迹,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脸上还有点点血痕,若非脸上恬静的笑容,那便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无甚差别。
那边元央正双眼冒星地擦拭着手中的竹箫:“太强了,这都没断,连点漆都没碰掉。”
“把你的口水收一收,我给你的扇子不比这个差。”
元央心里着实喜欢那把扇子,现在楚怀瑾说起来她才想到这扇子只能算楚怀瑾临时借自己保命的。那扇子一开始永可能还不习惯,但用熟了,匕首扇子自由切换,可攻可守,着实不错。
元央慢腾腾地拿出来,心里很是舍不得:“还给你,既然我祖父都来了。我们应当没有危险了。”
楚怀瑾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许久后接过扇子,从后胡乱撸了下她的头说:“快回去洗个澡吧,身上都是血腥味儿,闻多了晚上会做噩梦。”
他再抬头时正迎上楚怀善的目光,刚才那场心照不宣的较量最后化为一个他浅浅的笑容。
楚怀善却觉得那笑容让他胆颤心惊,他很努力地让自己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了,可是在那两个真正从容的人面前,他还是像个小丑一般慌慌张张,永远逃不开自己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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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他们匆忙洗漱完后,迅速赶往最近的码头,然后走陆路一路快马加鞭进京。
临王府四处挂白,一片凄凄哀哀之声。楚怀善一如既往地木着脸,按照礼部议定的规矩准备服丧。
临王的头七之夜,楚怀善遣走了护卫,独自跪坐在软垫上。
他看着父亲的牌位,嘴角上扬但是却泪如雨下。
许久后,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干脆盘腿坐着,他说:“父亲, 你大概想不到我继位才两年你就被害死吧。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和你说不,就是说不做这个皇帝,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你和她斗,结果被斗死了。”
“她可是刘太后啊,一手策划害死先帝扶持自己儿子上位的女人,该有多少阴谋算计。那么老奸巨滑的一个人,就你这种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人怎么能斗得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她眼里,我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以后就可以完完全全做她的傀儡了。”
“说到底,我还是羡慕楚怀瑾和叶拂景,他们都有个好娘照顾,还有那么多爱他们保护他们的人,不必从小就战战兢兢地害怕哪一天突然就被杀了。而我只有一个江靖宁,可是你还要让他离开我。”
“不过,你没良心,不代表我没良心。你不是生前一直遗憾当年没有娶到苏皇后,从而错失帝位吗?现在你死了,我去给你要一个身后名,也算告慰你在天之灵了,不枉你费心为我得来的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