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舜华等到很晚才入睡,只是她不知道,司羿在她的门外守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便是祭天典礼举行的日子,举国同庆,而南门舜华作为大祭司唯一的助手,必须参加这祭天典礼。
南门舜华换上了与司羿有五分相似的祭天礼服,也同样戴上了银色的面具。
当南门舜华恭敬的端着礼仪随着司羿来到祭坛时,见到底下站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朝臣,南门舜华在这一刻才清楚的感受到这祭天典礼的壮大。
“天女尊者到!”
众人闻言,拱手行礼,俯身朝着天女行礼。
“恭迎天女!”
南门舜华见着身为大祭司的司羿也行了礼,不情不愿的朝着女子行礼。
宫九歌径自走过南门舜华的面前,眼神略微从她的身上撇过,眼底泛着冰冷。
司羿察觉到宫九歌对南门舜华的敌意,但今日是祭天典礼的重要日子,若是再出现向昨日那样的错误,不仅南门舜华会得到惩治,就连她自己的天女之位也不保,若是她宫九歌真的聪明,就该分得清楚场合。
司羿起身,径自朝着祭坛走去,站在祭坛之间,念着礼法节语,这是东陵祭天典礼中必须行使的环节,算是对天神的一种敬畏与祝福。
“天命所归,恭迎天女!”
南门舜华听到司羿传来的话,照着昨日排练的流程,走到宫九歌的身后,弯下身子为她拾起裙摆。
宫九歌端着手,仰着头,一步又一步无比坚定的朝着台阶上走去。
司羿站在祭坛之上,俯视着底下一同走上祭坛的女子,眸光微深。
南门舜华这一次十分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的台阶与手中的裙摆,与上面的女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当最后一个台阶迈完,宫九歌才来到祭坛之上,望着那偌大的祭坛,眼神里尽是敬畏之心。
司羿朝着女子俯了俯身,“请天女上香,为东陵祈福。”
南门舜华将手中的裙摆放下,甚是乖觉的祭坛最边上的角落。
宫九歌拿起燃好的香柱朝着祭坛中最大的香炉走去,当手里的香插进那香炉时,却蓦然断裂。
宫九歌神色微惊,呼吸莫名一滞,眼神甚是紧张的盯着那断裂开的香柱。
这是怎么回事?
南门舜华望着那断开的香柱,也是一脸的惊奇。
司羿望着这甚是不寻常的现象,倒是沉着冷静,不动声色的为宫九歌重新选了香柱,燃好了亲自递给她。
宫九歌从司羿手中取过香柱,沉了沉一口气,紧张的朝着祭坛走去,一颗心紧紧的拎起,只是这一次她的香还未插进香炉之中,便再次断裂。
宫九歌见到眼前这一幕,彻底的慌了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祭天典礼,必须要焚香祷告,若是身为天女的她,连一柱香都插不进香炉,那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人,她并不是什么天命所归的天女吗!
宫九歌一脸凛然的转身望着司羿,“大祭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其等到底下的人怀疑她的身份,倒不如先发制人。
司羿像是早就猜到了女子那些心思,倒也不点破,皱着眉头,看着祭坛中的香炉。
而地下的朝臣与世家见着上面的动静,也是心急如焚,开始议论纷纷。
宫司首见着迟迟不曾有动静的大祭司,不禁上了台阶,询问情况,却见着宫九歌与大祭司一脸凝重的站在祭坛之前,而香炉之中唯有断裂的香柱,宫司首顿时瞠目。
“这香柱怎么断了?”
宫九歌冷冷的望了一眼明知故问的宫司首沉默着站在祭坛之前。
宫司首在接收到宫九歌冰冷警告的眼神后,吞了吞喉咙,径自走到司羿的面前,不解的问,“大祭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香柱断裂那可是祭天的大忌啊!这可是不祥之兆。
司羿沉了沉气,径自上前,从自己的指尖划开一道口子,众人望之,皆是震惊。
当司羿的一滴血混入祭坛之中后,男子再次拿起一柱香交到宫九歌的手里,“天女请。”
宫九歌见着司羿镇定自如的神色,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依旧强装镇定的上前,只是这一次,她手中的香柱终于安然无恙的插进了香炉。
顿时天空中所有的白云驱散,露出一片蔚蓝色的天空,那是最大的吉兆。
宫司首看着头顶上方的那片蓝天,心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祭坛典礼一旦顺利结束,那就代表上天也认可她天女的资质,日后她就是这东陵最尊贵的女子。
南门舜华望着那壮观的景色,不禁瞠目,连连惊叹。
底下的朝臣与世家大族看到这盛景,纷纷跪地,齐声道,“天女尊者,庇佑东陵!”
宫九歌听着那一阵比一阵更加高昂的声音,心中蓦然升起自豪之感,原来天女的地位是如此之高,成为天女的感觉也是如此之好。
祭天典礼结束,宫九歌就被召去了宫殿,面见国主,而南门舜华原本不需要去的,但司羿也要随同而去,那她这个助手也只能跟着一道去。
南门舜华只是一个助手便只能候在门口,而宫殿过于奢华,人在里面交谈的一字一句她都请不见,只能百无聊赖的站在外面等着司羿出来。
“你今日怎么不在占星阁待着,怎么跑到皇兄这来了?”
南门舜华听着这熟悉的戏虐语气,下意识的抬眸,见着夜玄一身银紫色的锦袍负手站在她的面前,十分的气派奢华,不得不说,如今倒是有几分王爷的架势了。
“殿下难道今日没有参加祭天典礼吗?”
夜玄听着南门舜华这问话,扬起下颚,甚是漠然的开口,“这祭天典礼有大祭司就行了,就连皇兄都不曾去,那本王一个王爷又何须去凑热闹,不过是在祭坛上插香而已,本王还没有那么闲。”
南门舜华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敷衍的评价如此神圣的典礼。
她觉得他不像是东陵人那么迷信,倒像是现代人一般。
夜玄微微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眨巴着眼睛,“什么是现代人?”
南门舜华冲着天翻了一个白眼,“跟你说了也不懂。”
夜玄听到她这无比敷衍的话,有些不开心的反驳,“你都没有跟本王解释,怎么就知道,你说了以后,本王不懂呢?”
南门舜华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嘲讽他,皮笑肉不笑的冲着男子望了一眼,“现代人,就是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懂了吗?”
夜玄听到南门舜华这话,眉头蓦然拧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南门舜华见着就跟杠精一般的男子,冷声道,“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不识趣的追问。”
夜玄蓦然噤声,甚是不悦的挖了一眼甚是无趣的南门舜华。
当夜玄在外面斗南门舜华时,司羿与宫九歌已然从宫殿里出来了。
“宁王殿下。”
司羿见着总是与南门舜华在一处的夜玄,眸色倒是微微深邃。
“宁王殿下一向不喜欢入宫的人,近日怎么总是喜欢往皇城里跑啊?”
夜玄本就打算无视宫九歌,却不成想,女子如此不识趣的主动碰他这颗硬钉子,那就不要怪他不给她这个刚刚上任的天女留面子。
“什么时候,本王做事也要经过天女的过问了?”
宫九歌被夜玄一句话直接噎住,所有的话全都吞没在了肚子中。
一双眼睛恨恨的挖了夜玄一眼,冷哼一声,“九歌不过是刚上任的天女,宁王殿下可是国主唯一的亲弟弟,地位可见一斑,宁王殿下行事作风岂是九歌可以过问的。”
宫九歌话中带有满满的讥讽之意,不仅暗讽了夜玄是个空有名头毫无实权的王爷,而且明知道国主与宁王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还非要用这种口吻说出来,无非就是为了嘲讽夜玄。
可夜玄也不是那种简单之辈,抱着手甚是戏虐的眯了眯眼,勾着唇道,“听说,今日在祭天典礼上,天女焚香祷告竟然这手里的香柱连断了两次?这在以往天命所归的天女身上可从未发生过。咦,你说为何到了你这,就发生此等稀罕的事呢?”
南门舜华听着夜玄的话,倒是有些震惊,他刚刚不是还说,他对于这种祭天典礼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吗?怎么他知道的如此清楚?
宫九歌听到夜玄竟然敢拿祭天典礼上发生的事来羞辱她,眉头也忍无可忍的皱着,眼神冷冷的瞪着夜玄,朱唇紧抿,神色之间已然一片愠色。
而夜玄见到如此动怒的宫九歌,依旧不知道收敛,还肆无忌惮的勾着笑容,甚是挑衅的望着宫九歌。
司羿见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禁出声解围,“今日的典礼虽然有些风波,但最终还算是圆满的就好。”
夜玄见着司羿一次又一次的为宫九歌解围,倒是有些不理解了,照着他对司羿的了解,他一向最不喜欢多管闲事,哪怕是关于皇兄的事,他也从来不上心,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宫九歌听着司羿的话,轻哼了一声,“不论别人再怎么说,祭天典礼依旧是顺利完成了,过程如何百姓们不会去在意,而结果才是所有人最看重的。”
夜玄冷眼望着在他眼前嚣张的女子,嘴角微扬,可眼神却只有一片冰冷。
“宁王殿下,国主请您进去。”
国主召唤,夜玄自然没有时间再跟宫九歌纠缠,转身朝着南门舜华叮嘱了一声,“有空,本王便会去占星阁找你。”
南门舜华望着突如其来一句关照的男子,有些措手不及。
对上宫九歌凌然的眼神,南门舜华临危不惧的迎面直视,宫九歌见着女子无比倔强的眼神,最终勾起了嘴角,很好,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
南门舜华,我们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