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如果改了姓氏，舒然怎么会姓舒呢？
老爷子从相册里抽出那张和舒明朗的照片，连连叹息。
看得出，他很自责。
似乎在责怪自己没能提舒明朗照顾好妻儿。
苏小意听得入了迷，轻轻地推了推老爷子的胳膊，“爷爷，那，后来呢？”
老爷子放下照片，收拾了心绪，继续讲过去的故事。
“有一年啊，我出国，去跟外商谈一个项目。到了国外，我这中国胃自然是吃不惯汉堡牛排的，就满世界找中餐馆。没想到，就在那个中餐馆，我遇见了嫂子。”
“舒明朗的妻子？”
老爷子点点头，怅然道：“嫂子在那家餐厅端盘子，洗碗，工作很辛苦。见了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想要躲开。但我眼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丈夫对她不好吗？”苏小意忍不住插嘴道。
“他丈夫是个赌徒，移民后，也不工作，每天就想着赌钱，家里的祖产都变卖了。”
遇上这样的人，也是不幸。
苏小意倒是有些同情舒然的先人了。
“她没办法，孩子要养，只能自己出来打工。可她原本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些。”牧傲天说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啊。”
“那，她不能跟家里联系吗？”苏小意问，“她娘家人呢？”
“她跟了舒家后，娘家就家道中落了，舒明朗在的时候还能帮衬着，人一走，彻底不行了。”
“哦。”苏小意也跟着老爷子叹气，“看来，舒然的奶奶也是吃了不少苦。”
“我这生意呢，当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想既然嫂子在外面那么辛苦，不如让他们回国。于是我就跟嫂子说，让她回来，结果那个女人，也是个犟种，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苏小意不解，有人帮助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不接受呢。
“为什么啊？”苏小意问爷爷，“您不是说跟舒明朗的爷爷奶奶都是好朋友吗，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接受您的帮助？”
“嫂子改嫁后，又生了三个孩子，她是为那三个孩子考虑吧。不过，她倒是拜托了我一件事，让我带着舒明朗的儿子，舒赫然回国。”
“她舍得？”既然做了母亲，不舍得那三个孩子，难道舍得跟前夫的孩子？
“不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是她丈夫对孩子很不好，动辄打骂，孩子十三岁，就开始在外面四处简直打工了。”提起舒赫然，老爷子似乎开心了很多，“不过赫然这孩子是真聪明啊，不愧是明朗的孩子。我一提带他回去，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想必是在那边受了不少苦。”
“嗯。”老爷子接着道，“回到国内，我又让他去读书，继续上学，这孩子脑瓜子聪明，比熙泽的爸爸强多了，两人从小就是好兄弟，赫然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毕业后，也跟着我进了牧氏，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既然这样，那，舒然怎么会没父母呢。
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苏小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爷爷？”她犹豫地问，“我想知道，舒然的父母，跟泽熙的父母是一起去世的吗？”
似乎是戳中了老爷子的伤心处，老爷子瞬间湿了眼眶。
他默默地看着照片，良久没有出声。
苏小意心里直打鼓，完了，她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了。
这世界上最难过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送的还是两对。
苏小意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就忍不住好奇心要多嘴呢。
“要说这事儿。”牧老爷子用手背蹭了下眼角，双手扶着拐杖叹了口气，“这事儿啊，要怪就怪熙泽的爸妈，去机场接舒然父母，偏要带他们去庆祝，半夜了，司机疲劳驾驶，车上一车人都没了……”
老爷子的声音很沉，听上去颇为伤感。
一下子没有左膀右臂，而且，一个是亲儿子，一个像亲儿子，这样的打击老爷子怎么受得了。
苏小意忙替爷爷拍拍背，揽住了他的肩膀。
“爷爷，您别难过。”
“好在啊，两家的小孩都没跟着父母，不然，熙泽和舒然也不在了。”老爷子继续道，“后来，舒然就跟着她姥姥那边生活，没想到她姥姥过了几年，也不在了，她就被那边的亲戚送进了福利院。”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舒然跟牧熙泽的情谊，真的不仅仅是兄妹那么简单。
两家父母一起丧生，这，是共患难的情谊啊。
不过，牧熙泽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过去的事儿，本来不想再提了。”牧傲天盖上相册，“我想，熙泽这孩子没跟你说明白，也是不想再说起过去，而且，他是怕说起来，我会伤心。”
苏小意点点头，“对不起，爷爷。”
“小意啊。”牧傲天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爷爷是知道的。你跟舒然有矛盾，爷爷也晓得。不过，你就看在舒然家跟我们牧家有这样渊源的情况下，别跟她一般计较，行吗？”
苏小意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
在老人面前，她难道还能说不吗？
“老爷子我在这里跟你保证，他们两，就是简单，单纯的兄妹感情。”
苏小意很无奈。
她到底要不要跟爷爷说，舒然在自己面前，明确表示喜欢牧熙泽呢？
“要是他们两能成，早成了，我也不用让熙泽外面再找媳妇儿。当初我就有意撮合他们两，想着说，两家关系这么好，舒家的先人去的也早，干脆让熙泽娶了舒然算了，没想到那小子死活不同意。”
“可跟我结婚的时候他也不同意啊。”
苏小意突然有点后怕。
那如果爷爷当初坚持要牧熙泽娶舒然，他们会不会生出真感情啊？
“不是那样的。”牧傲天摆摆手，“熙泽直接跟我说，我就拿舒然当妹妹，你现在让我用别的身份，你不觉得别扭吗？”
苏小意想了想，是挺别扭，那不成了乱……啊呸，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