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拒绝，介先并不意外，他们合作这么久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大长老一手操作，他们得到的消息也是大长老润色过的。
不过介先到底也有两分本事，在此处自然也有自己的钉子，否则被蒙骗了也不知。
但现下介先的心里却是有些慌乱，因着他手底下的钉子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了，否则今日这一趟怎么都轮不到他亲自来。
大长老不肯将事情对外，介先冷笑了一声，扬起下颚，道：“如今事情出现了情况，大长老却是不愿让本王查探记录，难道是这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他带着怀疑看大长老，大长老嘶了一声，阴森森的笑了，“南处王，按着我们一开始说好的，这些本就可以不必对外，不是么？”
介先面上露出了笑来，“是这样说好的没错，但你也要记得，这一切的前提是事情没有任何变故。”
他语气之中加重了变故二字。
说着，他走到了大长老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缓缓道：“现下已经出现变故，大长老却还是不愿让我们查探，难道说……大长老在这里头做了什么手脚，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
最后几个字的音调故意拖长，平白给了大长老一股威压，大长老眯了眯眼盯着介先。
刚开始和介先合作之时，这人面上带着不忿愁苦，如今坐到了他最想坐的位置上，整个人都变了。
大长老呵呵一笑，“我能做什么手脚，也没什么是不能让你们知道的。”
他松了口，介先自然也不会客气，“既如此，现下情况出现了变故，那么大长老是不是也该将记录拿出来让本王查阅一二。”
大长老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说罢，他冲外头喊了一声，吩咐小厮带介先前往试验田。
介先瞧着面前小厮，“大长老这是……”
“我们族长如今还有别的事情，族中大多数事情现下都交给老夫，故老夫实在不得空，只能让小厮带领了。”说着，大长老办起了脸，“好生招待南处王，若不尽心，稍有不妥，便重重责罚！”
小厮身子一抖，随后应了下来，“南处王，请随小的来。”
“先不急，大长老这货验不验？”
说到此，大长老这才反应了过来，外头还有几箱子东西呢。
大长老想了一下，道：“自然是要验的。”
说着，他提步走到了箱子旁，一抬手，小厮立刻弯腰打开了箱子。
箱子内装着蛊虫的瓶子密密麻麻的摆着，上下一共三层，大长老随便挑了一个，拿掉了塞头，往里头瞧了瞧，眸子一转，随手指了一个小厮拉到了身边，手法极快的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了小厮身上。
小厮害怕的往后倒退蹦哒，但很快，蛊虫消失，他也木然了起来，呆呆的站着，如同傻子。
大长老点了点头，“南处王的蛊，果然不错，收起来，一同前往试验田。”
“没了小厮领路，大长老可是要亲自带领？”介先双手背负身后，挑了挑眉问道。
大长老轻轻一笑，冲介先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自然的，南处王，请。”
说罢，大长老走在前头领路，介先随后跟上，而其他的人则抬着箱子跟随往禁地而去。
入禁地，经过竹屋那处，介先停下了步子。
大长老眼瞧着他那神色不对，起了试探的心思，“南处王可要去瞧瞧老朋友？”
“老朋友？本王倒是不知，本王在此处竟还有朋友呢。”介先略带讽刺的说着，随后视线转移，“相思谷的人也来了？”
他说着，转眸看向大长老，眉眼之间带了几分戒备之色。
大长老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了苏石安和介先的梁子，他笑了笑，“相思谷只来了那赵家兄弟几人，苏谷主还不曾动身。”
“哦，那个老匹夫倒是放心。”介先随后说了一句。
大长老笑着，只当没有听到，转移话题道：“南处王，请。”
大长老催促，介先也不磨蹭耽误，跟随而去。
竹屋之中，申屠白灼也已得到了里头试验失败的消息，他几乎涉及下意识的看向了床榻之上的白瑾晟。
“大长老吩咐，让大族医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找出问题所在来，免得还要浪费。”
前来禀报之人一板一眼的说着。
申屠白灼点了点头，随后应道：“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走到了床边，瞧着床榻之上闭目养神的白瑾晟。
他坐在床边，伸手给白瑾晟把脉，他仔仔细细的来回把了四五次，但却什么不妥都不曾发现，最后他盯着白瑾晟，一言不发。
身旁有那么一个眼神灼灼的人盯着，换了其他人，早就睡不安稳了，但白瑾晟却好似没有感觉一样。
若是往日里，申屠白灼也能静静的等着，但现下他心中担心这白柒，因着无法知晓里头的动静，他也不知白柒生死，只知道白柒现下被关押。
申屠白灼深吸了口气，低声道：“白谷主……”
他开了口，白瑾晟这才缓缓睁开眼，侧头看他。
申屠白灼眸子转了转，缓缓开口，“白柒跟随白谷主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白谷主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白瑾晟挑眉，面带嘲讽，“本座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从此处切入。”
申屠白灼先是一愣，随后便白了脸色。
白瑾晟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脚，深吸了口气，道：“你若不说这话，本座也有些忘了，但你既然提了，那么本座也少不得要翻一番旧账。”
“你说白柒跟随我多年是不假，但忠心耿耿……先前本座倒是信的，但如今，本座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她忠心的真的是本座么？”
白瑾晟说着，眉眼之间沾染了厉色，“这样可笑的话，大族医就不必拿出来说了。”
这下，申屠白灼有些气短，“白柒的确是我们安排了靠近白谷主，但不可否认，这些年，白柒也帮衬了白谷主许多，不是么？”
白瑾晟讽刺的笑着，冷声道：“帮衬？你如果非要用这两个字的话，那也可以，但大族医，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现下坑了本座的，也有白柒的一份，她那一份可比其他人的刀子厉害多了。”
因着信任，所以更难以接受她的背叛。
申屠白灼双唇动了动，“白柒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消息传回来，之前她并没有伤害白谷主一分一毫，还请白谷主看在过往的交情上，帮这个忙吧。”
过往的交情五个字让白瑾晟想到了以前，他深吸了口气，“帮忙？你想让本座帮什么忙？”
申屠白灼急切的追问，“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试验会失败？”
白瑾晟闻言，眼睛一亮，“第一批已有答案？结果是什么？”
申屠白灼瞧着他的样子，心中有了个设想，他双唇动了动，“那些人陆陆续续的恢复了神智，只不过记忆有断层。”
这个答案出乎人的意料，白瑾晟抿唇一笑，低喃着，“哦……看来是可行的。”
“白谷主！”申屠白灼十分焦急，他盯着白瑾晟，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些什么。
但白瑾晟却是摇了摇头，“你别问了，本座什么都没做，你若是不信，可自行取血试试，问题不在本座这处。”
申屠白灼低下了头，双手锤了锤膝盖，“若是找不出缘由，只怕……只怕……”
白瑾晟有些不耐，瞧着申屠白灼的眼神也不怎么对了，“放心吧，他不会对白柒怎么样的。”
申屠白灼语气加急，“如今情况不同，大长老丧心病狂，白柒现下在他手里，她……”
终于，白瑾晟怒了，他沉声呵斥，“闭嘴！”
被呵斥，申屠白灼一愣，双唇动了动，最后却是没说出什么来。
半晌，白瑾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白柒手中掌握了一些大长老非要不可的东西，大长老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这话落地，申屠白灼眼睛一亮，急忙追问，“掌握了什么？”
白瑾晟歪了念头，“你今天的问题很多，虽然明着都是为了白柒，但你似乎更在乎其他的。”
“没，没有，我只是想要更放心而已。”申屠白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长长的舒了口气。
白瑾晟嗯了一声，闭上了眼，“我挺累的，你出去吧。”
他这样子这语气，看上去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是阶下囚，反而像是主子。
申屠白灼扯了扯嘴角，“白谷主，你倒是反客为主，毫不客气。”
“已经到了这个田地，本座若还是要死不活的，岂不是太难过了。”白瑾晟说着，面向墙壁，手一动，便听得一阵铁链声声，叫人心烦。
申屠白灼又坐了一会，站起身往外头去了。
但他却是没有去药炉，而是往禁地外而去，最终来到了正屋，他在屋中坐了好一会，才等来了大长老。
“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大长老面上带着疲累之色，直接坐到了一边。
申屠白灼见了他，站起身，开口却是一抹清朗的男子声音，“没有，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对，不愿多说。”
“将面具摘了。”大长老斜着眼瞧人。
“是。”随着话音落下，人皮面具从他的面上掉落下来，面具下的竟是个面貌俊俏的男子，他扭动了一下身子，身子咔咔作响，一下子拔高了一个头。
“千变，你的易容可真是越发的好了。”大长老眯了眯眼，眼中带着欣赏。
千变微微一笑，“大长老，此人瞧着分外的悠闲自在，丝毫不像是阶下囚，反而像是当家做主之人。”
对于白瑾晟现下的反应，大长老丝毫不意外，他冷哼了一声，“好歹是相思谷谷主，自然也该有些气度风度在的。”
“可……白柒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大长老摸着下巴，眼中满是疑惑，“你们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交代不要着急，他说大长老不会对白柒做什么，因为白柒的手中掌握了一些东西，那就是白柒保命的。”千变将事情一句话概括了。
这下，大长老更好奇了，但同时他也确定了，此次试验的失败，和白瑾晟是有关系的。
大长老想了一下，道：“真是小瞧了他被他算计了。”
说着，大长老眸子转了转，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这两日不要入禁地，免得叫人察觉不对。”
“是。”千变应了，起身告辞而去。
大长老在屋中转了两圈，将族中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交了出去，直奔禁地之中。
竹屋药炉内，申屠白灼正在配药，他眼中带着挣扎，但下手却是毫不客气。
大长老出现在门口，盯着看了一会，笑道：“大族医果然是族中楷模，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愿，也依旧将事情办得妥帖。”
申屠白灼手下动作顿住了，他深吸了口气，道：“大长老此番前来，又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是第一批试验出现了问题，我就是想着，白瑾晟此处有人盯着，现下也只需要每日喂药喂饭的，你若有空，便去试验田瞧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大长老说的云淡风轻的。
申屠白灼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看向大长老，“你允许我入试验田？”
“自然，你可是我们族中最好的大夫，那些废物查不出问题，我自然只能将希望放置在你身上，想必你不会叫我失望的。”大长老说着，从袖中摸了一块令牌，“禁地之中你比他人都熟悉，拿着这个自己去吧，至于什么时候去，去多久，一应有你决定。”
他这般大方，申屠白灼反而忍不住要多思虑几分，他瞧着桌上的东西，半晌才道：“大长老之前还对我满是怀疑，现下却突然这般信任，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又想着试探我什么？”
“果然啊，我们也算多年老兄弟了，跟你说话，一点都不费力。”大长老笑眯眯的说着，随手捏了一把草药，“我得到消息，白柒手里掌握了一项秘密，你从她口中问出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