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已有些昏昏欲睡的人陡然瞪大双眼,尤其是赵无忧,他打了个激灵,立马从火堆里抽出手臂般粗的木棍,往后一挥,照亮了更远些的地方,只有一片摇曳的皇竹草。
顾笙的右手也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匕首,警惕地观望着四周。
狼一般是成群活动,很少有孤狼,若是狼群一来,二人又不会功夫,今夜恐怕便要葬身狼腹了!顾笙想到这儿,额头渗了一层的汗。
“姑娘,匕首给我一把!”赵无忧一改平日轻浮之态,郑重喊道,双眼紧紧盯着一处草丛。
顾笙身上从来都是带的两把匕首,她立即解了腰间的匕首,站起身来,绕到火堆另一旁,递给他。同时,循着他的目光,正看见远处草丛中三两双黑蓝色的灯笼眼。
一时间差些站不住,忍不住呼吸也粗重起来。
“有狼!”顾笙低低说了一声。
赵无忧接过她递来的匕首,别在腰间,立即蹲下身来,用手上那火把点燃了地上的枯枝烂叶,一时间,火光四起。
狼怕火,顾笙明白了,便也抽出一支火把,跟着一起点火。
不一会儿,这一块小小的空地上,已是三面火光。
狼嚎声愈来愈嘹亮,顾笙甚至能够看清两只狼龇牙咧嘴流着哈喇子的神情,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又因为火的缘故,呼吸也越来越不畅。
“苏姑娘莫慌,”赵无忧的声音如一把出鞘的刀,非比寻常的冷静,“狼群中共有七头狼,并未更近一步,姑娘躲在我身后便是,不可露怯态,亦不可逃跑,可明白?”
“明白,”顾笙并未躲到他身后去,而是以同样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狼群,丝毫不畏怯。
顾笙面上虽不怯,其实心如擂鼓,热汗直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一头狼,眼角余光却又瞥到赵无忧脑后微湿的发,不知怎么,竟然走了一会儿神。
这个人,虽看着冷静,想必也是怕的吧?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三面的枯枝烂叶就要烧没了,火光也越来越弱之时,那发着蓝色冷光的几双眼睛终于隐入这无边黑幕,再望不见了。
狼群终于走了。
顾笙整个人一松,几要跌倒。赵无忧恰好回头,伸手一拉,便拉住她的右手,将她稳住了。
感觉到这个人的手也被汗水浸透,顾笙不由得望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二人都别开头去。
枯叶燃尽,火光顿消。
赵无忧不断往火堆里添柴火,同时问道:“苏姑娘方才吓坏了罢?”
顾笙有些不服气,道:“钱公子似乎也吓得一身冷汗呢?”
赵无忧嘿嘿一笑,道:“本公子还是头一回见狼,自然害怕。”
赵无忧的坦诚反倒让顾笙觉着自己小家子气,好似故意逞强却又被识破一般,她这便不再说话了。
赵无忧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披风再度丢了过去,懒懒道:“本公子现下热得很,这披风便借你罢。”
大约是才共过一场生死的缘故,顾笙对此人消了芥蒂,又兼才出了一身冷汗,确实是冷,便也就不推辞了,直接盖了那猩红色的披风,在火堆旁睡了下来。
次日一醒,又是白雾茫茫,不过幸得赵无忧手中有那罗盘指示方向,两人往东边去了。
东边那处小径上并无什么可疑的东西,两侧都是稀疏的灌木丛,再往前便是一处十里竹林,竹子很密,节节分明,叶子却干枯了,冬天里,好些笋也露出头来了。
“姑娘……”赵无忧正想说什么,却见她抬起手来。她回过头,肃了神色,道:“你听。”
赵无忧也竖起耳朵,果然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相接之声。
“咱们往回走,”赵无忧道。他的任务就是来南疆逛一圈,现在逛完了,该引出来的人都引出来了,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要紧。
可顾笙不能走,罗裳还生死不知,此次来的目的也未达成!
“罗裳还在山上,我不能丢下她,”顾笙回头看他,道:“你走吧。”
“赵无忧,想走?”还不等赵无忧回应,三个黑色劲装的男子从天而降,围住了两人。他们便是被派来刺杀赵宁安的人之一。现下,他们已得知来的不是赵宁安,而是赵无忧,不过这于他们并无差别,只要阻止其采得地皇菇,赵宁安一样会毒发身亡而死。
顾笙下意识便拔出了匕首,未多说一句废话,脚下快走两步,一手将赵无忧拉到自己身后,一手将匕首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