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紧扣的下颚隐隐作痛,陈仪子双拳紧握没让自己表现出来,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对方。
心里想到那人说的话,“要想救你的女人,你乖乖按我说的话去做。”
“昏君!你也不过如此。”随后他冷笑一声,许是抱着玉石共焚的心里,就连最后的一点恐惧也慢慢的消散。
伴随着“咔”的一声清响,陈仪子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魏祁染缓缓松手陈仪子大张的嘴巴收不回去,只能慌张的用手去拖。
“嘴硬也没关系,孤有的是办法让你吐出来。”他轻轻揉了揉手腕,满脸的漫不经心。
陈仪子说不了话,眼睛怒视着面前的人,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秦慕也只是站在一旁从不插手。
魏祁染收回了自己的余光,悠悠的走回座上,小太监重新奉上的茶已经凉透,他看了一眼没动手。
见状,站在一旁的秦慕抿抿嘴,随后唤来了殿外侯着的太监又换了一杯。
魏祁染看着茶杯有些出神,他恍然间记起来两年前似乎也是这样,他的封颐侯就站在大殿一旁,亲眼看着自己下令杀了谋逆的皇子。
他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着实有效,仅仅就抿了一口茶的功夫,地上那人就撑不住了,嘴里支支吾吾叫嚷着朝座上之人跑过来。
秦幕站在一旁,右手已经将衣袖中的匕首缓缓握住,魏祁染勾唇一笑继续喝茶。
整个瞬间不过两个吐息,秦幕已经上前将那疯子拦了下来,匕首抵在喉咙处,下一秒就能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住手。”
突然殿上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除了声音还有那个熟悉的香气。
魏祁染垂眸,眼神中皆是笑意,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魏祁染这才抬眼看过去,眸中流露出惊诧之意,殿上的两个人除去打扮,长相基本相同。
“陛下。”楚凤歌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恭敬的跪到殿上,目光将陈仪子身上的狼狈收入眼底。
魏祁染轻叹一声绕过书案,指尖在秦慕的匕首上点了点,对方犹豫了片刻,缓缓将手中的人放开,退回到一旁的位置。
“你在孤这宫中藏了这些时日,可还习惯?”魏祁染说话语调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讽刺。
人在屋檐下,楚凤歌自然不敢多言语,只是轻笑着看向地上的人,一直被蒙在鼓中不明真相的陈仪子回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刹那间一脸厌恶的撇开。
“看来你们两个认识?”魏祁染哼笑着打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人。
楚凤歌无奈的叹息,身上的玉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人他不止认识,还很熟悉。
“他是在下的胞弟。”
话音刚落,陈仪子开始剧烈反抗起来,似乎对他这句话很不赞同。
魏祁染朝着秦慕使了眼色,他便走过去把陈仪子脱臼的下巴接了回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后来才知道,陈仪子是楚凤歌同母异父的弟弟,楚凤歌本是前朝锦州知府的儿子,而陈仪子是他母亲同叔父生下的孩子。
后家道中落知府受人质垢,妻零子散,在南下之时惨死,随后楚凤歌的母亲也相继离去。
陈仪子当时年纪本就不大,无法接受自己是母亲同叔父通奸所生,故而在南下途中出走。
当时的情况,任由楚凤歌找了他将近半月都没有踪迹,最后只得自己朝着南边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村庄城镇,他再也没见过这个弟弟。
魏祁染听的好奇,若真同他那样讲,为何两人全都从东营而来。
“既然你说年幼时就分散了,可如今看你弟弟并不想见你。”魏祁染从桌上捏起一颗葡萄,吊儿郎当的丢进嘴里笑道。
楚凤歌缓缓垂下头,过了片刻才再次说道,“可能他是恨我的。”
陈仪子不屑的冷哼一声,狠狠的挣脱开肩上的束缚,朝着楚凤歌一步一步走过去。
“哥哥?我从来没有你过这样的兄长!”嘶吼声在殿上传开。
魏祁染皱了皱眉,从旁边扯出一块儿巾帕擦了擦手指。
楚凤歌眉目间有些迷惑,微微偏了些头想要听的更明白。
“当初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离家远去!是你把我给毁了。”陈仪子眼眶微红,强忍着没让泪水滑落,他一字一句朝着面前的人吼道。
这和楚凤歌记忆中并不相同,当时明明是陈仪子撒孩子脾气从车队里溜走,若不是如此,阿娘最后也不会气郁而亡。
陈仪子的身体气的颤抖,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可以做到,站在楚凤歌面前质问他。
“那日若不是你跟阿娘讲,我性子顽劣无需再管教,他们只用有你一个儿子就够了!我又怎么会离开!”
楚凤歌一愣,他是这样说过,只不过……
他垂着头久久没说话。
那陈仪子权当他默认其中事实,突然仰头狂笑不止。
“楚姓,我大概记起来了,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魏祁染在旁已经听烦了,从案前缓缓溜达下来,“那年先帝贬过一知府,而且不止革职,还要诛他楚家满门。”
魏祁染这话故意说的缓慢,眼睛有意无意在二人面上瞟过,他走至楚凤歌身边,随意拍拍他肩上的灰尘,“你的家事应该比我清楚。”
那年先帝下令诛杀楚家上下,楚凤歌想让陈仪子借着母姓活下去,因此才说了那样的话。
陈仪子显然不信,冷笑着缓缓后退,抬起手指着殿上所有人,“你们在诓骗我?”
魏祁染觉得烦,摆摆手让人带他下去,既然想不通,就一个人好好冷静几天,总有他明白的时候。
楚凤歌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自责的神情。
“你同那东瀛国又是什么关系?”这是魏祁染最想弄懂的地方,既然他是大晟国人,又为何投奔敌国?”
楚凤歌显然并不回避这个问题,他先前四处流浪,再说去之地学了不少门道,最后一站就是这东瀛古国。
遇到个老师傅,传授他许多秘术,楚凤歌也是最后才得知这老师傅便是东瀛国师。
国师逝去之后,不要将自己推荐给那国主,其中并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楚凤歌多次拒绝无果,只能找个由头回了大晟国。
“你对他们很重要?”魏祁染笑着歪歪头试探的问道。
随着陈仪子退去,楚凤歌渐渐恢复了状态,抬眼瞥向一旁的封颐侯,“国师于东瀛,如同封颐侯于您。”
魏祁染蹙眉,久久才冷哼一声。
秦慕派人将楚凤歌又关押回先前那个房间,派人近身看守,若他再失踪便可提头来见。
“你信他的话吗?”魏祁染负手背着身子,注意力却放在了窗外。
秦慕也看过去缓缓摇头,既然欺骗过一次,他的话不信也罢。
“孤还有些问题要知道。”
东瀛使臣毫发无伤地被送回国土这事穿入寺卿耳朵,他长叹口气随后又露出一脸的惋惜。
身边那下人站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好像并不吃惊。”
寺卿转过身去,嘴角略带嘲讽,“你们真拿魏祁染当个毛头小子对付?”
年纪轻轻便能凭借一己之力稳坐帝位,这种人必定不简单。
自从那之后陈仪子便再也没开口讲过话,据看守的太监来报,他常常望着东边儿出神,眼里尽是思念。
魏祁染手下的笔停了片刻,随后神色恢复如常。
小太监见陛下没有生气,才敢接着说,“送进去的饭菜,他也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