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染慢悠悠的放下笔,拎起桌上墨迹未干的字吹了吹。
小太监被晾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一旁有封颐侯守着,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去。
魏祁染看着纸上的字,突然皱眉想起什么来,“如果他们所说都是真的,那陈仪子来的目的又为何?”
秦慕到看守偏殿时,楚凤歌睡的正香,丝毫没有先前被胞弟厌恶的愧疚。
许是感受到感受到了秦慕的目光,床上之人缓缓地睁开双眼,说话还带着些鼻音,“陛下让你来的?”
秦慕不语,抬眼在这房间打量一圈儿,并无差错。
“为何仍留在陛下寝宫。”
魏祁染本是派他着个时间去陈仪子那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可秦慕却擅自来了这里。
楚凤歌失笑,不紧不慢的从床榻上坐起,看向封颐侯的眼神变了变,“只是替陛下治病而已。”
病症二字在秦慕心里激起千层波浪,他怔了一下,楚凤歌早就料到如此,走到梳妆台前的一隔层中,将放在里面的一盒子取出。
“这是陛下这几日的用药,侯爷不信大可让太医去查。”楚凤歌说这话是有十足的信心,似是挑衅般扬着下巴。
木盒里的东西,乍一看和上次他给陛下的并无区别,但这味道确实难闻了许多。
秦慕将盒子递给身边的亲信,命他们带去太医院,务必带回结果。
楚凤歌眯起眼,“侯爷可还记得八年前陛下救出的一对堆孩子。”
秦慕身子一顿缓缓回过头来正视面前的人,楚凤歌垂眸整理了下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袖,慢悠悠的说道。
“那日陛下从‘地牢’里带出来的少年正是鄙人。”
秦慕沉默片刻眉头紧紧蹙起,看向他的神色立马黑了下来。
大殿之上,秦慕的状态明显走神,魏祁染不止一次的提醒他道,“然后呢?”
“东瀛见陈仪子长相与楚凤歌相似,便虏获他的妻子,让他来冒充楚凤歌受死。”秦慕顿了顿又接着说到,“东瀛密探会趁皇城松懈救出楚凤歌。”
魏祁染嗤笑,“他可真是炙手,竟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来保他。”
他说完这话转而看向封颐侯,见对方又盯着地面出神心中不爽,故作咳嗽了几番。
正当这时,秦慕身边的亲信从外边匆匆赶来,见侯爷正同陛下讲话,便退到一旁。
秦慕挥手示意他进来,这事早晚要禀报陛下。
“奴才参见陛下,参见侯爷。”他犹豫着还是将手中的纸递到封颐侯面前,“里边的用药都很常见,当值的太医都写在了纸上。”
秦慕看向座上之人,虽面上悠哉毫不在意,可手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这桌面很不耐烦。
他看都没看一眼,将手中之物转递交到魏祁染手中。
抬眼一串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帘,“这是什么?”座上之人挑眉目光从纸上扫过。
“楚凤歌一直私自给陛下用的药。”秦慕拱手不平不淡的说到。
魏祁染诧异,他竟然毫未察觉。
随后又将那纸上的字,仔细的研读一边,冷声怒斥道,“他又在香中给我下药!”他回想起那日在偏殿中毒晕倒的事,心中更是愤慨。
纸上都是些凝神安魂的草药,大部分都在杂记中有记载,魏祁染心中了然,也发不起火来,只能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中。
秦慕出了大殿直奔兵部,东瀛一次次的进犯,如此以来置之不理,定会涨他们的气焰,现如今最主要的就是加固边境边防,以备不时之需。
秦慕在路过大理寺的时候,突然记起自己最近似乎是忽视了一个人,大理寺卿。
若楚凤歌所讲皆为事实的话,那当日大理寺卿从附中搜查出来的密信又是何物,总不能是他凭空捏造污蔑楚凤歌的假证吧。
秦慕停在路旁脸色越发的严肃,使得经过的官员都不敢上前拜见。
“封颐侯这是做什么?”
“哎,这些日子宫中出了这些乱子,哪一件不是侯爷派人去摆平的。”那位大人长叹一声,朝着秦慕所在的方向感叹道。
许是感受都他人的注视,秦慕回过头来,目光和两人对上,这人方才闭嘴不敢再嚼舌根。
秦慕皱眉,最近宫中的舆论之分弥漫,不只是奴才们管不住嘴,就连有些官职的大臣也如此。
楚凤歌被传到大殿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他依旧和先前相同,他走近陛下,看到书案上摆着的那方残局,心中有一丝的动容。
这是他先前同陛下对弈时留下的。
楚凤歌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触,白玉雕刻的棋盘在这深冬用起来多少有些凉意。
“不猜猜孤为何叫你过来?”魏祁染将手中的那颗白子落下,缓缓说道。
楚凤歌轻笑看向对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放松,“既然棋盘已经摆好,想必应是如此。”
魏祁染皱眉,似乎觉得方才那个位置并不绝佳,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又捏了回来,“给你个官位坐坐如何?”
楚凤歌的眸光一顿,一颗黑子落入棋盘,顿时白子的去路被封死,显得进退两难。
“奉常一直还空着,孤觉你最合适不过。”明面上是死路一条,但只要借上一位,整个棋盘便能柳暗花明,白子落下又是新的布局。
楚凤歌看着棋盘上的白子,发觉手中的黑子无处可落,久久回过神来轻笑道。
“陛下棋艺精超,在下自愧不如,全当听从陛下安排。”
秦慕刚将边防布局处理妥善,回头就听说陛下任职了新的奉常。
“此人并不可信。”秦慕黑脸站在魏祁染面前。
“不过是调看风水的闲职,封颐侯如此惊慌作甚?”魏祁染靠座在椅子上毫不在意道。
只要他留在宫中便会是个祸患。
秦慕直直的盯着魏祁染,没有将话挑明,一言不发愤愤离开大殿。
至此之后殿前侍卫徒增一倍,就连魏祁染身边的太监都换了几个。
魏祁染传人更衣,只是抬眼见着那小太监面生,细问才得知是近日受封颐侯指派刚调来殿前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道,“孤只不过封了个奉常,他便将我这殿上人全换了个遍,封颐侯着实下的一手好棋啊。”
入冬之后魏祁染便不愿在到处走动,就连大臣们上奏也都选在书房之中。
自从他封了楚奉常,秦慕的脸色就没缓和过,次次汇报都一副下军令状的表情。
秦慕每次闻着殿内那股浓浓的香味,眉头都揪在一起。
“陛下,东瀛那边隐隐有动作了。”
他说着走至窗边一点不手软的推开,一阵冷风从外边灌进来,魏祁染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招招手接过小公公递上来的汤炉,这才感觉暖和了些,余光瞥到递上白花一片,笑道。
“昨夜又下雪了。”
秦慕没理会,将手中的边界布阵图纸摆到面前的桌子上,手指在东瀛的位置。
魏祁染这才发觉,秦慕的指节生的干净白皙,放在纸上如同白玉一般。
那‘白玉’用力的在纸上敲了敲,“这里便是我们两国的边界,中间受海水阻隔,对我放将士不利。”
东瀛人居于海上,手下兵将皆善水,若真开战,边界则是最不利的选择。
魏祁染盯着那图纸看了片刻,捏起笔在边境之处慢慢画上一个圈,“既是如此就引进来打,边城就是鱼饵。”
秦慕皱眉,如此便是置边城百姓于不顾,此办法纵然是不可行的。
“此法残忍,陛下还应三思。”秦慕拱手恭敬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