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要加快进程了。”楚凤歌收回目光放下车窗上帘子，轻叹口气说道。
王相这几日瘦了一圈，脸已经脱了相，虚弱的躺在马车上，听到楚凤歌说话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没力气的哼了一声，“你说快就快啊，这后边儿跟着百余辆粮车，根本提不上速度。”
说完这句话像是耗光他的力气，便又瘫在一旁默不作声。
那侍从端着一盘糕点，一脸焦急之态跪坐在一旁，想着多少也得让自家老爷吃些，这才出来多久人已瘦成这样，重点是他们还没到灾区呢。
楚凤歌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从那侍从诧异的目光中接过糕点，“你家老爷吃了就吐，浪费。”
别说王丞相，就连楚凤歌这种习惯颠沛流离之人都瘦了不少，可见路上环境异常艰苦。
“看着还有几日能到。”楚凤歌问道旁边之人。
这些日子他将看地图的差事交给了楚墨，对方机灵学的也快，听到大人吩咐急忙回道。
“若路上不出意外，大概三日能到范州。”
王相嗤笑两声没说话。
这些小辈不懂官路中门道，有些事情并不像你看起来那样简单。
到了范州还是第一步，能不能得到那些官员的配合就得看造化了。
自从他们领命两个走后，这殿里倒是清净了不少，魏祁染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案之前，现在看到奏折就头疼。
都是些家常里短的折子，没一个官员敢站出来讲讲边关战事，也没人能想出个治理涝灾的法子。
“陛下，这都二更天了，您该休息了。”小公公看了眼桌上的茶盏，又上前添了杯子新茶。
魏祁染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纵使现在睡了，明日起来还是这些折子。
身边没了秦慕，倒是连个偷懒的机会也找不着。
“楚奉常那边有消息吗？”
刚要退下去的小太监，听到陛下发话又急忙回到，“回陛下，最早的消息已经是七日前了，说是马上到范州。”
话说完也没见陛下表态，他也不敢走直愣的站在原地听候发落。
魏祁染将手中奏折一合，想必今晚是看不下去了，便招呼公公伺候更衣。
本以为到了范州会有人迎接，可能他们带着五万石粮走在进城路上时候，却未见一个官员前来。
“范州的人呢？！”王相气急败坏的喊道，“他们这是怠慢朝廷命官，等本相回去后定要好好的参他们一本！”
楚凤歌没理会他，摇着折扇子马车上走下，眼睛打着了一圈儿这城门之外。
微微皱眉寻来一个过路百姓问道，“怎么这大白日就紧闭城门了？”
那百姓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你们一定是外地人吧，北边大涝那的百姓都变成了流民，四处投靠，这不知府下令紧闭城门，不让那些流民进来。”
那个百姓说话的时候还东张西望，生怕这话被别人听到。
“我劝你们还是走吧，这会儿的范州可不好过。”随后又嘱咐了一句便匆匆离开。
楚凤歌来之前有想过会遇到什么，但没想到第一站情况就如此恶劣，况且这还是离灾区较远的地方，若是再深入些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场景。
见他久久不回来，王相也被人从马车上扶着走过来，见此情形一脸不悦地对身旁小厮说。
“你去，跟那守城门的说，就说是皇上派来的赈灾大臣，我看他们哪个敢怠慢。”
对方得了命令不敢懈怠，可在那城门守卫跟前儿吃了闭门羹。
“知府大人说了，外人一律不让进城。”那人一脸不屑的看着面前几人，“还说自己是什么朝廷命官，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放你们进去。”
楚凤歌叹了口气，他们身后百余车粮食走的慢，要一日后才能到。
于是缓缓上前，从袖中掏出那枚令牌，“想先前你们知府已经收到圣旨，这是陛下亲赐令牌，还不快放我们进去。”
见了他手上的令牌，小士兵倒是犹豫了片刻，瞧他们一眼，又低声同身旁人商量几句，随后说道。
“你们几个就在这儿等着，我去通告知府大人。”
人走之后没一会儿，就带回来了一个身材臃肿穿着倒还朴素的男子。
那人见了面前二人连忙下跪，“大人恕罪，下官准备不周，来迟了。”
楚凤歌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不打算继续追究。
可是王相心中的苦闷还未发泄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封锁城门？”
那人一听头也不敢太支支吾吾的回答，“大人有所不知，但凡有一点办法下关也不会封锁城门呐。”
据范州知府所讲，近些日子来涝区流民肆意妄为，沿街乞讨先不说更有一些强横者直接进屋抢东西，这让本来生活在范州的百姓惶惶不可为。
“下关夜市保护本州百姓啊！”他已经话说的声泪并下，让方才怒气冲冠的王丞相都多少有些愧疚。
所以说到了府上依旧是粗茶淡饭，可至少有了舒服的住所，王相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叮嘱你一句，这群老家伙滑的很，他说的话也只能信三分。”饭后王相凑到楚凤歌跟前儿神秘兮兮的说了句。
楚凤歌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忍住心中笑意，郑重的点点头，“多谢相爷好意。”
“那王相真把您当傻子了。”回到房间后，楚墨才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他家大人聪明的很，怎会看不出那知府的小心思，用得着他自作多情来提醒。
楚凤歌摇摇头，抬手折扇就轻扣在对方头上，没用力倒是警醒了他一下。
楚墨回过头来，他家大人正一脸笑意的坐在一旁说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多。”
“大人咱们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不知为何，一到这儿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楚墨将他家大人的衣袍一件件放好，心切的问道。
楚凤歌没说话，按照原定计划监督个州知府调整流民施办粥棚就去下一次处。
可是他总觉得范州知府不会那样听话。
他们人到了范州，王相就亲自拟写了一封书信，送走之前还让楚凤歌过目一眼，这才派人送回皇城。
魏祁染一边看着边境战事的来报，一边读王相声情并茂的壮志词，额头隐隐作痛。
自从年关过后，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燃过楚凤歌给香，一是秦慕怕他有依赖作用，限制了使用次数，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梦魇。
魏祁染揉捏了一下发痛的眉头，心想他是高估了自己。
“来人啊，去把熏香点上。”
秦慕派去侦查的探子连夜赶了回来，“回禀侯爷，那东瀛王子性子果然急，属下就用了点儿小伎俩，他就上当了。”
座上之人面不改色的看着兵图，淡淡的回应了声。
“侯爷，为何您认为那东瀛王子一定会带兵打过来？”那亲信实在想不通，忍不住问道。
秦慕长叹一口气，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用错了人，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还这样呆笨。
“莫格王子是东瀛君主唯一的儿子，自小宠爱过甚，受不了丁点委屈，你那样挑衅他，他必定不服。”
秦慕从坐上站起缓缓说到，“并且他不仅来，还会背着他父王来。”
这才是秦慕想要的，抓住东瀛王子换他们签上君臣条约，这是不用动一兵一卒的万全之策。
“去让下面的将士们做好准备，今晚万万要提防东瀛士兵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