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久久没有说话,秦慕也没再追问,继而把话题放到楚凤歌赈灾之上,“陛下不担心他应付不了那群老狐狸?”
“任谁去做这件事情都不妥。”魏祁染笑着摇摇头。
回到内殿,魏祁染才舒了口气,方才秦慕问自己时心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只是想到了些从前的事,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侯府。
楚凤歌没见到魏祁染,只将手上的酒坛放下。
在临走之前,他又回头询问了一旁后者的公公,可谁知对方也不知陛下去了何处。
“陛下,方才楚奉常来过。”一直在门外等着的公公见自家的陛下回来了,赶紧上前回禀。
魏祁染这才想起明日他就要走了。
“他有说什么吗?”他懒洋洋地走进殿内,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活动活动脖颈问道。
小公公偏头仔细想了想,随后一字一句答道,“只问陛下去哪儿了,何时回来?还放下了两坛酒。”
魏祁染想到了楚凤哥拎着酒坛走来的画面,摇头笑笑没有说话。
小太监站在一旁没看懂陛下的意思,直到魏祁染开口催促更衣时才回神,急忙赶了过来。
许是刚从侯府回来,心情还有几分愉悦,不想同他计较。
次日皇宫门外,足足五十辆粮车在门口排开,楚凤歌跟在陛下身后缓缓从皇宫内走出,目光自眼前景象一扫而过。
“楚奉常这一去可要近半年光景了。”阳光射得刺眼,魏祁染微微眯着眸子悠悠的说道。
楚凤歌心中明了,也不点破,这是从旁笑盈盈地摇着折扇,倒不像是奉命赈灾的官员。
更像是个翩翩公子富家少爷。
魏祁染闭口未提昨夜之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知朝中有能力的大臣众多,孤为何派你前去?”
“陛下定然有您的打算。”楚凤歌面不改色回道。
他脸上轻笑,朝中重臣虽有能力者甚多,可真正能信得过的没几个,陛下让自己去无非是他的身份比较特别而已。
“你一向聪颖又有王相在你身旁辅佐,其实定能成功而反。”魏祁染突然回身缓缓说道。
日头正好,楚凤歌跨上马车便要出发,上车时王相已经在内等待。
“楚奉常好大的面子,就能让陛下亲自出宫送别。”王相面上带笑的说道,只是不知这话又是何意。
“王相说的见外,陛下送的不是下官,送的的是江北百姓的赈灾粮。”楚凤歌说着手上的折扇一停,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就让王相莫名感觉头皮发麻,不过是一无名小辈,怎么给人这样深不可测的感觉。
一路到下一个停靠点,楚凤歌都只是闭上眼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一路可苦了王相,虽不像他说的那样久缠身,但也上了年纪身子娇贵又没出过远门,一路上磕磕绊绊,少不了受罪。
所以刚到客栈,就看马车上冲出一人闷头跑向路边狂吐不止。
“王相可还好?”楚凤歌轻笑着从车上走下,这一路上马车让王相叫停了四五回,也吐了四五回,恐怕那肚子里早没了粮食。
王丞相朝后摆摆手,一句话没说出又没止住的干呕。
客栈是走在前面的侍卫早就定好的,虽然破旧些,但好在设备一应俱全,晚上还能命小厮烧水泡澡。
王相刚缓过神来走近客栈,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一双眼睛上下环顾,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满。
跟着相爷来的侍从小步溜过来,凑到他的耳边面露难色低声说道,“老爷,您就委屈委屈吧,这方圆百里也就任一家客栈能住人。”
他本想原地发作,后又因楚凤歌也在当场不得不收敛了自己要发作的脾气。
楚凤歌从小就流浪四处,也住过比这环境更差的地方,有时身上没有银两,所以在草棚马厩凑合一晚也有可能。
“大人,您的东西奴才就放回房间了。”跟在楚凤歌身后的少年小声说道。
自那天之后,楚凤歌才知这少年也没个正经的名字,先前跟着陛下时也没在殿上出现过,也没领到圣上的赐名。
楚凤歌觉得可惜,就给他单名一个墨字,姓呢就跟着自己姓。
“收好让店里的小厮把晚饭送到房间去。”楚凤歌叮嘱了一句便走出客栈。
王相看着从客栈内走出的人心中狐疑,这地方如此荒凉,他这是要去哪儿?
随后便下令身边的下人跟上去,嘱咐道,“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楚凤歌刚走出没百米,就发觉身后有人,勾唇冷笑猛地止住脚下步伐。
身后跟随之人也发觉到,怕被发现赶忙往一旁的树后躲去。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本官只是马车坐的久了出来走走。”
躲在树后被点名的人,心里咯噔一下手心是全是冷汗,心想这才跟了几步就被他发现。
“对了。”楚凤歌似乎又想起什么,悠悠的说道,“下次跟踪换个有经验的来,你挂的要配太响了。
侍从的脸上有些耐不住,心里埋怨自己今天出门干嘛配个新腰饰,这下把老爷交代的任务搞砸了,回去定要挨骂。
等他回过神来,楚凤歌已在树林里消失不见。
“人就那么消失了?!”王相将手中的茶盏扣在桌上,怒气重重的呵斥道。
一天都没个好心情,这么大个人还能跟丢了!
侍从站在旁边垂头不敢言语,腰上的配饰也早就被他拿去装了起来。
楚凤歌回来时,房间里面已经摆好了饭菜。
一直在旁收拾的楚墨见他回来赶紧上前,“大人,厨房水已经烧好了,等您用完晚上便可简单洗洗。”
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不到一丝杂念,到是让楚凤歌觉得有些心疼,小小年纪便被人送去了宫中活生生没了未来。
第二日启程之时,王相从房间走出满脸的憔悴,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王相昨晚去哪了,真的累成这副模样?”楚凤歌轻笑着打趣,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将面前之人打量一番。
王丞相想想就来气,这客栈的房间半点儿不隔音,隔壁男女半夜做那档子事儿,全都被他收进的耳朵。
本想着人换间房,却被告知没空房间了。
想到这里他一脸的铁青之色,看向楚风哥的眼神中也平白多了几分火气,没理会对方的玩笑,硬生生的走上马车。
楚凤歌前脚刚走,后脚秦慕就来上奏请旨。
“你要亲自去边境指挥?”魏祁染挑眉,片刻过后才沉声问道。
秦慕拱手点头,目光异常坚定,“昨日微臣思来想去,下次开战必是一场恶战,若不去前线恐耽误军情。”
魏祁染点头,若有所思地靠坐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清点桌面,久久才说道,“孤允了。”
“准备什么时候去?”他又开口问道。
秦慕心中暗自盘算了下时间,边境位置偏远,纵使快马加鞭也要半月之余,所以只能早不能晚。
“微臣想即刻启程。”一句话轻飘飘自他口中脱出。
魏祁染微微蹙眉,“军中之事,若有变动即刻上报。”这也是临行前他最后对秦慕说的一句话。
封颐侯此次前往边境,并未带过多人马,身边儿只跟了几个信得过的亲信,跑死了两匹马才在半月内到了边关之境。
韩将军听到封颐侯,眼里顿时有了希望,既然侯爷都亲自出马了,此次战事必定能马到渠成。
秦慕到了边境,只做了片刻的歇息便直奔帅营,手上还拿着先前排兵布阵图,江北天灾他们不能再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