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也看到了他,本是不耐的脸上转瞬变得惊喜,弯着双眼看向秦慕,“封颐候来了啊。”
“嗯。”秦慕垂下眼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复又把目光转向地上宫女打扮的女人。
魏祁染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嘴角轻轻勾起,显出几分好心情。
“来来来,封颐候快坐。”他的目光在秦慕和宫女之间来回逡巡了一阵,笑着指了下首的位置给秦慕。
秦慕顺着魏祁染指的位置坐好,抬头便看见后者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封颐候是听说了宫里的事才来的吗?”
“非也。”秦慕摇了摇头,微皱了皱眉,面色有几分无奈,“左丞心有韬略,善计谋,辅佐您最合适不过。”
“我不需要,”魏祁染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认真地看着秦慕,“我有你就够了。”
“陛下!”秦慕听着魏祁染对他的称呼皱了皱眉,轻斥了魏祁染一声。
他觉得私下里和这年轻的新皇你我相称可以,当着别人的面却是君臣有别,随意不来。
“孤知道,”魏祁染瞥了暼嘴,眼珠子一转,忽而指着地上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宫女,“封颐候可知这北潇苑出了什么事?”
秦慕瞥了一眼地上听到魏祁染的话又开始落泪的宫女,摇了摇头。
魏祁染玩味地笑了起来,姿态闲适地躺在座椅上,“这北潇苑连着死了好几日的人了。”
秦慕的眼皮跳了跳,又听魏祁染继续说道,“死的还都是这北潇苑里有些名头的宫妃。”
“殡了有几人了?”
“呵。”魏祁染轻笑了一声,再一次指着地上的宫女,“五个。孤也懒得说了,你自个儿问吧,一听说孤来了,个个怕的躲起来,还约好推出个小宫女,打算告诉孤这宫妃的死是这小宫女的手笔。”
地上的小宫女一听魏祁染的话,瞬间红了眼眶,不住地朝着秦慕磕头,哭得好不委屈,“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请封颐候明察秋毫!”
秦慕闻言,抬手揉了揉额。
京城里的事还未解决,这皇宫里竟然也跟着出事了!
“不知陛下对此事作何打算?”他放下手,原是张唇想对那宫女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住,转头看向了魏祁染。
“这自然是要查清楚的。”魏祁染挑了挑眉,接着他的话,对他的问询不置可否,“不止因为事关皇室威严,而且这北潇苑的宫妃个个都有着错杂的关系网。估计这会儿北潇苑的事怕是整个朝堂的官员都已经知晓了。”
秦慕点了点头,平静无波的目光直视魏祁染,“那么陛下打算从何处下手查询?”
魏祁染一时无语,敛了笑容,抿唇看向秦慕,“封颐候想说什么?”
秦慕收回眸垂了垂眼,“也无甚么,只是陛下的事本就繁多,此事陛下就别管了,交予大理寺吧。”
魏祁染闻言,脸色变了一瞬。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秦慕的面色,却始终无法从秦慕淡然的面庞上看出来什么,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恼怒,“封颐候难道是没听清孤的话?”
“听清了。”秦慕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
魏祁染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却突然看到秦慕转过了头来看着他,一双平静的凤眼像是能囚住凶兽的牢笼,顿时便让他止住了已经溜到嘴边的讽刺。
大堂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魏祁染憋了半晌气,才咬着牙看向秦慕,“此事虽只是后宫之事,却是关系重大,交予大理寺孤不放心,孤想亲自查询。”
到嘴边的话又顿了顿,魏祁染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秦慕,笑得不怀好意,“孤也不相信那些官员会一心帮助孤查询,思来想去,也只封颐候最适合助孤,不知封颐候意下如何?”
秦慕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魏祁染看,直看的魏祁染心虚起来,方才点了点头,“陛下既然都已经想好了,那微臣自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魏祁染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又扬眉肆意地笑了起来,“那接下来我们该去做些什么?”
秦慕看了一眼地上的宫女,“去看看那五个宫妃的死状吧。”
那五个宫妃死状诡异且相同,明显不是正常死亡,尸体便暂时被放到了冷宫。
魏祁染和秦慕又花了些时间才来到冷宫。
门口只有两个守卫,走进这透着冷风的宫殿,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看到正殿里放得整齐的五具棺材。
魏祁染忍不住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心想以往只听说冷宫冷,却不想冷成这个模样,破落就算了,还连个活人都没有。
突然他又顿住了思绪,抿了抿唇,再打量一眼这宫殿,竟莫名看到自己寝宫的身影,不由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转头大步流星地跟上了秦慕。
棺材里的五具尸体躺的很安稳,魏祁染瞥了一眼其中一个,瞧见那棺材里的人面色竟然还有几分红润,不由顿住了脚步,挑了挑眉。
转头看着秦慕时,竟见到他卷了衣袖朝着宫妃伸出了手。魏祁染顿时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拉住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检查尸体。”
魏祁染顿时一哽,目光四下转悠,看了一眼棺材里面色红润的女人,转头正视秦慕,“封颐候这是没瞧见这些宫妃的异状?这些宫妃可死了有些时候了。”
秦慕皱了皱眉,“陛下该注意一下言辞修养了。”
言罢,秦慕挣开了魏祁染的手,出了冷宫对着守卫吩咐了几句,又转了回来,挑了个干净位置坐下。
魏祁染看着秦慕这般无视他的模样,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瞥了眼刚刚抓住秦慕的手,眸光有些发冷,随意地甩了甩,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安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冷宫的入口吭哧吭哧地跑来了一个男人,抱着手里的一个黑木箱子,直直地朝着秦慕行了个大礼,“下官参见封颐候大人。”
魏祁染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被魏祁染的眼神吓得一抖身子,茫然地看了一眼秦慕。
“陛下,这是大理寺的御用仵作。”秦慕朝着魏祁染拱了拱手,面色平淡地说道。
仵作却被他的话吓得浑身冷汗直冒,看着魏祁染黑着的脸,想到自己先前的作为,顿时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微,微臣,参,参见,参见陛下。”
魏祁染抿着唇没说话,目光看向秦慕。
秦慕抬了抬手,虚扶起仵作,“先看看尸体吧。”
仵作小心地瞥了一眼魏祁染,见魏祁染只是脸色黑了一些,却也并没有恼怒,便松了口气,朝着秦慕点了点头,起身上前走到棺材旁。
打开怀里的黑木箱子,取出了一个肉色的软趴趴的东西,轻柔地摆弄了几下。
魏祁染挑了挑眉,心下有几分好奇,走近了些看,这才发现那软趴趴的东西竟是个套手的玩意儿,被仵作摆弄了几下后便被套在了手上,瞧着十分贴合。
仵作做好了准备,便探身去看棺材里的尸体。这一看他面上便多了几分惊讶,不由伸出手去反复摸了摸那尸体的面庞。
半晌又收回了手,扒开尸体的眼皮瞧了瞧后又抬着尸体下巴看了看口鼻,摸了摸手臂,眼里不时闪过疑惑,回头看向魏祁染和秦慕,“陛下,封颐候大人,这人眼瞳涣散,手臂已经没了温度,开始僵硬,下官瞧着这人离世也快有一日了。”
魏祁染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听仵作说道,“只是这人的面庞却有些诡异。”
闻言。魏祁染的眸光闪了闪,笑着看他,“怎么个诡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