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刚要点破,就听到内殿传出一句。
“让他进来。”
魏祁染半坐在床榻之上,脸上依就没有血色,不过眉宇间的气息丝毫未变。
“参见陛下。”楚凤歌语气恭敬跪地行礼,腰间悬挂的玉环随着他的动作碰在地上发出清响。
魏祁染早已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秦慕方才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鄙人曾学过些医理之道,若陛下放心,不如让在下帮您来缓解头痛之症。”
魏祁染饶有兴趣的看向面前的人,随后竟缓缓的点头,“你来试试。”
“陛下,此人身份可疑。”秦慕开口提醒,随后走至魏祁染一旁站定。
可魏祁染似乎并不在意,朝着这边摆摆手,并示意楚凤歌过去,“有孤的封颐侯在,孤很放心。”
楚凤歌缓缓的走上前,一双手探向魏祁染的额头,轻声说到,“陛下可还曾记得楚某那日说的话。”
“陛下身边必有一个对您了如指掌的人。”
魏祁染的笑慢慢收回,语气变得越发阴寒,“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凤歌话中暗指自己身边的亲信,魏祁染听得出来。
“陛下聪颖,自然知道楚某所言。”
他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的落到穴位上,再加上那熟悉的香味,魏祁染的神经慢慢放松。
秦慕站在一旁,寸步不离盯着那人的动作。
楚凤歌轻笑,眼睛若有若无的瞥向封颐侯,随后说道:“陛下可是有梦魇之症。”
魏祁染身子不动声色的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笑笑,“你有办法?”
“梦魇症往往是有心事记挂,陛下日夜操心国事想必忧心过度。”楚凤歌缓缓退后,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方古色古香的盒子。
魏祁染挑眉示意封颐侯去查看,可那盒子刚一打来,浓浓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啪。”清脆的一声,盒子重重关上,秦慕手中的刀已经抵在楚凤歌的脖子上,一滴鲜红的血自刀尖渗出。
“封颐侯这是何意?”楚凤歌脸上依然挂着万年不变的笑,一动不动的问道。
“你逾矩了。”
秦慕的刀尖一点一点深入,似乎下一秒就会一刀封喉。
魏祁染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楚凤歌脸色微变,但依旧轻笑着说,“鄙人一介草民只是喜好四处游历,并无接近陛下之意。”
“后宫嫔妃案一筹莫展,你突然出现寺卿府,还对东瀛秘书了解颇多,这让孤如何不怀疑你呢?”
魏祁染不知何时已从床榻上走了下来,面不改色的从封颐侯手中拿过那盒子。
盒中散发的香味,和体香丸虽然相似,但依然有微小的差别。
“此为鄙人闲来之时,调配出的安神香,有安体凝神的效果。”
脖颈上的刀,似乎威胁不到对方一般,说话间依旧满目风轻云淡。
“哦?安神香。”魏祁染看着手中之物悠悠的重复了一遍。
“拿给太医院瞧瞧。”说罢就将那盒子丢给封颐侯,“楚先生就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吧。”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大理寺卿刚从宫中回来,就听闻楚凤歌被陛下留在了宫中。
他眼前一黑,转身就病倒在家中,大理寺西宫嫔妃的案子也无法继续跟进,只能受累全权交给封颐侯。
“他倒是聪明,孤刚关了楚凤歌,他为避嫌就抱恙在家,老狐狸。”魏祁染把玩着手中的盒子,悠悠的说道。
秦慕的视线在他手中晃过,“太医院只在其中找出了几味普通的药草,却是有安神的功效。”
“楚凤歌呢?”
那日魏祁染将楚凤歌留在宫中派人严加看守,虽不限制自由,但基本同监禁无异。
秦慕沉默不语,随后魏祁染挑眉,抬头朝他看去,却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不吵不闹,享受其中。”封颐侯口中缓缓说出这几字。
近日,封颐侯府邸有线人来报,说是抓住一人鬼鬼祟祟同接头的小乞丐交谈。
“人带回来了?”秦慕风接到消息便从从宫中赶了回来。
“回侯爷带回来了,就是……人一直哭哭啼啼的喊冤枉,也去问过了街坊,都说他人老实憨厚不会做这种事。”
秦慕头疼宫中的大事一件接一件,他揉揉自己的眉头,见了抓回来那人。
那人一进门就喊冤,声势浩大堪比窦娥。
最终严厉盘查之后才知道,有一人给了他一箱金条命他办事,他做了一辈子苦工根本一个字不认识。
听到最后秦慕的脸色越来越差。
“那人的长相你可还记得?”
“长相……长相他带着面具,草民实在没看见。”被抓来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面具?”秦慕蹙眉,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对!面具,刚开始俺……草民还吓了一跳,要不是俺家婆娘病了要花大钱,俺才不应他。”那人说到后边还委屈了起来,秦慕心烦挥挥手命人把他带下去。
“侯爷,人就这样放了?”抓人的侍从有些不解。
秦慕将撰好的一封书信封号,“既不是幕后真凶,又不识始作俑者,抓他没有意义。”
书信递出去后,又派人将街头的乞丐好好拉来整顿。
“这种大逆不道的歌谣莫要再传进陛下的耳朵。”
封颐侯再进宫时,殿内歌舞升平莺声燕起,魏祁染坐在棋盘前同楚凤歌下棋。
秦慕黑着脸走进殿,看着大殿之上的人,“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楚凤歌先给封颐侯行礼,笑着回到,“陛下的棋艺精湛,我等不及。”
魏祁染没看秦慕的表情,将手下的棋盘随意挥乱,朝着那群奏乐的宫女摆摆手,“都下去吧。”秦慕看向座上的人拱拱手,“陛下,微臣有要事需同您商议。”随后将目光放在楚凤歌身上,意思很明显。
楚凤歌收起手中的折扇,似有似无的看了秦慕一眼,退出了大殿。
等人走后,魏祁染懒洋洋的坐直身子,手在桌面没规律的敲着。
久久之后,秦慕轻叹一声,走近书案将桌上的棋盘收起,“此人太过危险。”
魏祁染没应,只是摊摊手环顾一周,“宫里边冷清,封颐侯查到了什么?”
“昨日微臣查到一人,受人蛊惑传唱忤逆之话,责罚教诲后便放回。”
皇上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哦?”
“今日人死了。”秦慕沉声开口,空气中一阵宁静。
魏祁染皱眉,睫毛微垂,看着地面缓缓说道,“杀人封口吗。”
“还有一事。”秦慕让人呈上宫中账簿,“微臣近日盘查发现御药房凭空少了一味虫衣,已经命人去查。 ”
“你怀疑这虫衣便是那引子。”魏祁染沉默片刻又说,“封颐侯认为是楚凤歌?”
在府中‘养病’的寺卿听说了城中的事,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撤的及时。
“老爷,近日书房里莫名多了许多纸灰,可您也没用书房啊。”那下人揉揉脑袋多嘴问了一句,寺卿立马瞪了他一眼,便不敢再说话。
领了陛下的令,封颐侯大肆彻查皇城的消息传出,家家都人心惶惶。
皇宫内也没能幸免,第一步就是把皇宫里外查一遍。
都要核对进宫的时间,若有一点的差错便拉去敬事房,现如今进去的都没了性命。
不只是宫女太监,就连西宫的妃嫔都要查清楚家中宗族可有反叛之意。
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皇城,谁都害怕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寺卿府书房,两个人影在烛光之中摇曳。
“他查不到我,最近你出城去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