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们遇到前方巡查的侍卫，赶忙垂着头站到一旁，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宫里怎着突然来多了这些侍卫？”一初出茅庐的小太监凑到大公公面前问道。
“宫里出大事儿了。”那大公公长叹一口气，招呼着后面的人注意分寸，别乱了规矩。
宫中查得严格，前前后后处置了一批太监宫女，可是陛下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
虽然领头的公公都嘱咐过，但也抵不得人的好奇心重，几个新来的小太监常常聚成一堆儿，互相交换近日听来的闲话。
可不巧毕敬事房的主事遇到过一次，统统都拉回去割了舌头这才作罢。
“你们这群奴才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看到他们仨了吗，这就是下场。”
一时间偌大的皇宫里面，就像换了血一样，一个个都只想着低头做事，好好保住小命到出宫那天。
魏祁染站在殿前，目光从封颐侯送来的这批人面上划过，一个个垂着头神情颇为严肃。
“这就是你为孤寻来殿前伺候的奴才？”魏祁染微微挑眉，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人。
秦慕轻咳一声，从这一排人中点出两个，“这是微臣亲自培养的侍卫。”
魏祁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手指虚点方才那两人，“就他两个留下。”
说着就走进殿内，外袍顺着走路的幅度摆动，魏祁染轻笑两声打趣，“封颐侯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目张胆在孤身边安插人手。”
跟在身后的秦慕听完这话，先是沉默片刻，就在魏祁染以为他不会答话的时候，才迟迟发声。
“待真相水落石出之后，微臣任由陛下处置。”
魏祁染脑子里倒真闪过处置的法子，不过随后无奈的摇摇头，“孤信你。”
天儿越来越冷，眼看着就要入冬，真相再不查明，怕是会让人心寒。
魏祁染站在殿前，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站在他身后的几名谏官，见此情形也不敢说话。
几人面面相视，想要开口提醒陛下，但都不想做那第一人。
“陛下殿前风大，仔细龙体。”封颐侯从一旁走来，手中拎着一条暗色锦纹大氅，远远就看见站在殿前的魏祁染。
魏祁染听音回过神来，朝着自己身后摆摆手，“孤乏了，都退下吧。”
待几人领了命匆匆离去后，秦慕走至魏祁染身旁，替他将手中衣裳披上。
暗纹的大氅上伸出两条带子，一头挂着一颗雕工精妙的玛瑙珠子在他身前晃，魏祁染觉有趣，随手拨弄了下。
“药已给死囚用上。”秦慕跟在魏祁染身后两步的位置。
“封颐侯脸色看上去，并不满意啊。”魏祁染悠悠的回头，一对精亮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
魏祁染猜的不错，药在死囚身上的效果并不明显，虽其中一人身子发红发烫，但并不至死。
久久他才摆摆手，“接着去查吧。”
楚凤歌在宫中日日饮酒作乐，除去身边日夜有人监守，过得还算安逸。
“楚先生，陛下传您过去。”传话的公公对宫中这位先生很是好奇，一双眼睛偷偷的在他身上打量。
“可有什么不对劲？”楚凤歌抬眼老向那人，两指轻轻念起酒杯，笑盈盈的递到嘴边问。
被问到的小太监抖了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无礼。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我有这么可怕吗，瞧把你给吓的。”楚凤歌看着眼前的人不怒反笑。
小太监被他笑昏了，小心翼翼的抬起半个头，“您长得好看。”
楚凤歌先是一愣，随后笑得更加欢畅，将刚刚那酒杯斟满，缓缓推到对方面前点了点，“给你的。”
大殿之上，魏祁染批了会儿奏折，心中愈发的烦闷，封颐侯忙着处理案子，几乎没时间进宫，他这才想起来宫里养着个闲人。
楚凤歌前脚刚走进大殿，一个纸团子就丢到他的脚边，他看了眼座上的人，伸手将那纸团捞了起来，笑盈盈的问。
“陛下这是在生谁的气？”
被扰到的魏祁染微微皱眉，突然发觉今日那股香气之中还夹杂着些许酒味儿，他勾勾唇，满目嘲讽。
“看来你在皇宫住的还不错。”
“陛下照顾周到，鄙人自当感激。”
这种溜须拍马的话，魏祁染听多了也听烦了。
他看着楚凤歌手里的纸团，抬头眼角带有笑意，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你打开看看。”
纸团被打开，里面皱皱巴巴的扶桑二字便显露出来。
“孤怀疑是蛊虫的引子，你认为呢？”
“陛下可真是难为楚某人了，在下也只是略懂皮毛。”楚凤歌轻笑着摇摇头，他看得出陛下这是在试探自己。“
“已经在地牢死囚身上试了药。”魏祁染倒是不理会他所言，手上依然翻看着奏折。
楚凤歌微微仰首看着座上之人，“陛下似乎忽视了重要的一点，蛊虫往往会在宿主身上待够七七四十九天，时间一过才会苏醒。”
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合上，“来人，传封颐侯。”
知晓原委的秦慕并不轻松，他立马派人再寻来两个死期将至的女囚犯，令他们同时服下体香丸。
这些日子，他的人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查找那批丢失的药材，翻遍了整个太医院，没有查出任何端倪。
次日，秦慕就在地牢门口，遇见了先前‘抱恙’在家的寺卿。
寺卿也没想到这个时辰会在这里遇到封颐侯，犹豫了片刻还是立马整理衣袖迎了上去。
“侯爷，要去领犯人？”
见到此人，秦慕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到是他身后跟着的亲信将寺卿给拦了起来。
“没有陛下手谕任何人不准接近地牢。”
寺卿一头雾水，正要向前询问这是为何，一旁正色道。
“寺卿怎会突然来地牢。”秦慕缓缓推开自己的亲信，走至他的面前，语气有所指的问到。
他立马陪笑拱拱手答，“侯爷，下官本就隶属大理寺。”
“陛下已将地牢重地查封。”秦慕没有心情在跟对方浪费时间，转身就朝着地牢内走去。
看着封颐侯越来越远的背影，他站在原地冷哼一声，暗地里咬了咬牙。
秦慕回想对方刚刚的眼神，心里升起一抹怀疑，不过事情紧急也不容他分神。
地牢里关着的那两个女犯人，并没有变化，目前阶段蛊虫对于她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在临走的时候，秦慕又特意叮嘱守卫，有任何的意外，及时汇报。
楚凤歌从大殿离开之后，甩开守卫转身去了大理寺。
方才和陛下的交谈中，地牢这个字眼出现的越发频繁，楚凤歌不禁好奇，仅仅是两个服用了蛊虫的犯人，就让陛下将地牢看守的这样严谨？
伴随着心里的疑惑，楚凤歌几个转角溜到了地牢之前，果不其然，地牢周围布满守卫。
他将自己身形隐在墙壁之后，观察这地牢守卫换班情况。
突然感觉后背一阵阴风，楚凤歌猛然回身避开了那一掌，下一秒一身白衣映入眼帘。
“封颐侯这是为何！”楚凤歌一边躲闪着对方的攻势一边质问。
秦慕冷哼一声，方才他刚离开地牢不久，就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子朝着这边靠近。
那身琉光华服，在秦慕的印象里也就只有楚凤歌一人。
“私闯禁地，明知故犯，理应问斩。”
“同是为陛下分心，封颐侯不要咄咄逼人。”
两个人的打斗声，引来了牢口的守卫，在他们眼中只认识封颐侯，自然抓下了楚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