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去陛下面前。”
等到魏祁染看到前脚刚走后脚又被人抓回来的楚凤歌,不由觉得有趣。
他转头看向秦慕,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封颐侯脸上面无表情,近几日陛下和楚凤歌的接触过密了。
“封颐侯何时同凤歌交情这样深厚了?”他知晓秦慕生气,故意声音上扬,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谁知秦慕却给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此人是在地牢外抓获,望陛下处置。”
听到这话,魏祁染明显一愣,看向楚凤歌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是吗?”
楚凤歌得手腕被麻绳捆绑在身后,先前将他抓了的人强行把他摁在地上,衣摆处已然染了污渍。
他皱着眉觉得可惜了自己这身儿衣裳。
“回陛下,鄙人只是对那蛊虫与药引感兴趣,绝无它意。”
一句话让楚凤歌说的不卑不亢,似乎他才是那抓了人的重臣。
面对他的解释,秦慕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魏祁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陛下身上,等着他做抉择。
魏祁染撑着头手轻轻指向地上的人,“带下去严加看守,不得离开一步。”
这个人对自己还有用,不能杀。
楚凤歌被带走的时候一句话没说,似乎料到是这个结果,只不过临走时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让人难以捉摸。
待人都有后,封颐侯转身就要离开,被魏祁染叫住。
“侯爷近日好似很少同孤讲话。”魏祁染嘴角含笑,等着秦慕做答。
“陛下严重了。”他拱手身子却站的笔直。
其实这几日封颐侯不是没来,只是每每前来想同陛下商议,殿内总会有楚凤歌。
封颐侯府里几乎没有几个下人,先前府中出事,秦慕想了想干脆了遣散了半数人,这样一来府里倒清静了不少。
近日之事实在太过怪异,为何大理寺卿和楚凤歌会前后出现在地牢门口?
秦慕心中一紧,先前楚凤歌就是大理寺卿府上的客卿,如若楚凤歌有问题那寺卿必定也不干净。
身旁一直默默磨墨的亲信,不解的抓抓脑袋,似乎是一直在思考什么事儿。
“侯爷,您还记得前几日府上下人突然发疯的事儿吗?”
秦慕闻声停住手上的动作。
“您有没有觉得那俩人疯的太奇怪?那几日您一直在忙宫里的事儿,属下一直没来得及跟您说。”
听他说到这儿,秦慕才缓缓抬起头来,示意对方继续讲下去。
“他们发疯伤人之后就突然暴毙,属下在帮他们收拾遗物时,发现他们都有一个牌子。”
秦慕眉头紧蹙,猛地放回手中的笔,有些责怪的望向那人,“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说?”
亲信杵在一旁满脸的愧疚,石砚中的墨水儿也被他溅出桌外。
“侯爷……”
秦慕将桌上的纸收起来道,“自己出去领罚吧。”
他手中拿着那两个牌子,慢慢放到烛灯下面,随着光线的映射,上面慢慢出现一个字,桑。
秦慕看着那个字在自己面前慢慢浮现,心中也越发谨慎了起来。
他猜测这两个牌子和西宫的事情一定有联系。
刚刚领了罚的亲信,一瘸一拐的还不忘给秦慕端上一碗汤药来。
“侯爷,您风寒还没好,要仔细别累坏了身子。”
秦慕最受不了这孩子的心性,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个玉瓶递到对方手上,“换人进来。”
那少年捧着玉瓶,眉眼间是止不住的喜意,谢过秦慕之后就退了下去。
他府上的亲信本都是些不大的孩子,如今一晃眼都长大了。
宫殿内,魏祁染故意让奴才熄灭了几盏烛灯,光线也变得昏暗,耳边能听到炉火燃烧的声音。
魏祁染有段时间没梦到过他们了,一张张脸伴着献血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惊呼一声,猛的从梦魇中惊醒,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魏祁染趴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次的梦格外的真实。
他唤来守夜的小太监将剩下的几盏烛灯点燃,随后便把人都潜了下去。
宫殿里边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魏祁染滑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榻,看着前方的双眼有些无神。
他想了想昨日封颐侯的态度,似乎是对自己所做之事有些不满。
想着又叫伺候的内侍,从内库几遍挑了些新奇的玩意儿送到侯府上。
魏祁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他自己也不清楚,第二天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上朝时也没精神,于是便早早地散了。
秦慕昨晚一直在想那两个牌子的关联,三更天时又收到了陛下的赏赐,一整夜没能休息。
“陛下。”
早朝前魏祁染醒来仔细回味了一下昨夜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应过来才发觉有些不妥当。
“方才孤已在朝堂上说了,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秦慕被他噎住,从衣袖中掏出那两张玉牌,上面的字在日光下无法看清。
“这是?”魏祁染一愣,从他手上接过牌子,放在眼前仔细打量起来。
“从微臣府中搜出,看上去和东瀛有关。”
魏祁染皱眉,似乎对他的话抱有怀疑,秦慕伸出手点像牌子中间的位置,“入夜烛火照射,牌面中间会出现一个桑字。”
东瀛为海边岛国,因此又被唤作扶桑。
魏祁染手指摸索着牌子,眼神盯着地面,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口中缓缓脱出,“这倒是有趣。”
秦慕讲起昨日对大理寺卿的猜想,不过魏祁染好像对此并不上心,眼神就没落到过封颐侯身上。
他看着一直出神的魏祁染,压下心中的不悦,“陛下好好休息,微臣先行告退。”
魏祁染出奇的没理会,摆摆手表示自己允了。
等人走后他脸上的笑才慢慢的凝固,脑子想起楚凤歌那日在耳边讲的那句话,眼神变得越发凌厉。
秦慕是孤的帝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身份……
封颐侯德高望重、雄才大略,是福报……
他想到攥紧手中的牌子,拂袖出了大殿去了另一个地方。
楚凤歌即便被关在后殿,也乐得自在,每日自己饮酒作乐,胜似神仙。
所以当魏祁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以为是个梦。
“陛下怎么来了?”楚凤歌从坐上起身,眉宇间的笑意越发浓烈。
魏祁染冷冷的瞥他一眼,将手中的玉牌拍在桌子上,“你可认得此物?”
楚凤歌也不恼,从桌上拎起一牌子,仅看了一眼开口道,“东瀛密探的令牌,身份的象征,像这种材质的牌子,也不过是个普通探子。”
他想了想,随后又开口问到,“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得来。”
魏祁染没周身散发着寒意,“你那日所讲到底指的是何人?”
这话说出,两人皆是沉默片刻。
楚凤歌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陛下早晚会问。
“陛下心中应该早就明白了。”他话说到一半,又拿出一杯盏放到魏祁染面前,恭敬的倒满酒。
“陛下只是不想相信那人是他。”
楚凤歌的声音像是咒语一般,伴随着他身上的那股香味,魏祁染感觉头有些发蒙。
随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是午后,周围还是那熟悉的摆设,明黄色的床帐映入眼帘。
魏祁染揉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似自己进的那房间开始,就慢慢的失去了神智。
听到响动,外边的公公急忙准备了热水在旁边侯着,时刻等着陛下传召。
魏祁染握拳愤愤的锤在床榻上,眼前浮现出楚凤歌那张笑里藏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