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士兵一脸狐疑的瞧着两人,心里不由得腹诽道,这人怎么看起来和自家侯爷如此熟悉,而且两人在陛下面前还这么的……随意。
秦慕一双眼睛精明,早就知道这小子心里疑惑的是什么,只是那时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也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他也没必要知道。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秦慕的回忆。
“你……来了。”嘶哑的声音从龙榻上传来。
秦慕快步走上前去,不顾自己一身风尘,一把握住魏祁染无力的手,“微臣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这一握仿佛是给了他力气,停歇了片刻便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的说到:“来的正是时候,那年你也会这样那个站在孤的一旁目睹了整个宫变。”
小士兵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六年前的事,他隐约是知道的,但是具体的从来没听到宫里人详细说过说过,今天真是走了运了,这样的故事自己竟然也能听到。
只是正当他还在那暗自窃喜的时候,我们故事的一主人公凶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没看到我和陛下要叙旧了吗,还不快出去。
被他瞥了一眼的小士兵,顿时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还听什么故事,连忙请示到:“侯爷,属下先退下了”。
秦慕嘴都不张,淡淡的“嗯”了一声。
“陛下感觉身体如何?”带小士兵走后,秦慕回过头来关切的问道。
魏祁染苦笑两声,摇摇头问道:“叛军可曾都捉获了,除了以外,其他人等可都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趁这次大大的清洗朝廷内外一番。”
“在陛下昏迷的这段时日里,我已带兵,依照宫中一太监所留下的证据线索,去个府上查询,果不其然,大半的家底都不干净,都让我给他查了个底掉。”秦慕面色从容的说道。
“可有漏网之鱼?”魏祁染思索了一下,想到这事情不能出纰漏,否则留下余孽,容易东山再起。
秦慕自然是知道陛下心中所想,于是沉稳的说道:“陛下放心,此次主要人物已全部抓获,剩下几枚余党,轻则罢免官职,并且世代不可入朝为官,重则全家上下流放边疆。”
说到这里,秦慕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是有一人做的实在完美,查不出什么证据”。
魏祁染疑惑的望向秦慕,既然连封颐侯都说拿不到证据的人那又会是谁?这等人为何要跟在左相的身后。
“是谁?”
秦慕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不知道陛下是否记得陈刚,本来是一名九品地方官,后不知道受了谁的提拔上了检察院一职务。”
陛下好像是思考了一下,说到:“陈刚?这人我好像有些印象,为人处事圆滑多变,做事不温不火无褒无贬。”
“那这样的人最可能见风使舵跟着左丞相,只是他没留下证据,不能明面上抓他。”秦慕苦恼道。
“此人留下定是个祸患,不如随意的定下他的罪行……”
魏祁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慕打断道。
“万万不可,如今朝廷动荡不堪,定是需要稳固人心的时刻,若无过错便随意治罪,必定引起他人不满,陛下,您可知道如今朝堂上剩下的人等,虽不隶属左丞相,但那一颗赤诚之心也没有放在陛下身上啊。”
魏祁染一愣,心道确实是这样,自己的皇权早已经被架空,剩下的人自己也并不了解。
“既然如此,那便先放着他吧,陈刚也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便草草的给他一个挂名职位,待事情风头过去平定朝廷之后,再给他一个罪名治了他”。
“陛下圣明。”秦慕上前一步拘礼道。
可能是一口气用完,陛下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整个人身子都弓了起来,用力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陛下可好?”秦慕沉声唤道。
“咳咳咳……无…妨”魏祁染再喘息的空隙中,艰难的扯出两个字。
秦慕不禁心里自责,这哪是无妨的样子,若不是自己没能发现那群人的奸计,又怎会让陛下落得如此下场,被这群狼心贼子逼着服了毒。
“这次…咳咳你又立了大功…,可有什么…要讨的”,陛下如此重病,强撑着身体跟他打趣道。
“陛下,你真是胡闹,身体这么虚弱还扯这些话来说,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微臣就先告退了。”秦慕沉声说到。
“咳咳,封颐侯。”在他要起身退下时,魏祁染突然认真的唤道。
秦慕一愣,随即回头询问道:“陛下可有事情要吩咐微臣?”
只见床榻上的人祥和一笑,似乎是思量了半天才说到:“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在六年前,寻觅到你”。
“微臣先退下了”,秦慕没料到他突然的煽情,无奈道。
魏祁染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此时那隐藏在暗处的白衣男子,不由得攥紧了衣袖,脑子里全都是刚刚那句‘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在六年前,寻觅到你’。
他按照道理现在人本应该在江北,可是他那一颗悬着的心,总是放不下,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劝诫自己不来的原因,可是他来了,听到的确实这么一句话,只是他刚要走出去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边推开,走进来一个小公公,那人头深深的扎在帽檐里边,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只见他像是给看门的守卫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人便放了他进来。
暗中的人眉头一皱,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来人。
“陛下,先吃点东西吧,小心饿坏了身子。”那小太监缓缓的走至床边,边走边说到。
“放在那吧。”魏祁染似乎是太过于伤心,并没有注意到这人的不对劲之处。
“我喂陛下吃吧”小太监并不放弃,依然坚持着说道。
听他这样一说,魏祁染才回过神来,立马厉声呵斥道:“给我退下!”
那人不退反进,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脸,这人他十分面熟,这不正是左丞相每次来身边都会带的那个小书童吗。
魏祁染心中一惊,便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说完就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人听了他的话,也不隐瞒自己,笑的一张脸都变了形一般,“阻挠了大人的宏伟大业,你们都去死吧!”
话音刚落,便从食盒里掏出一把匕首向陛下刺去。
魏祁染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如今变得更加迟钝了,眼看着就要直挺挺的接下这一刀时,一个白影闪过,那小太监应声倒地。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就不躲一躲呢?”
魏祁染皱着眉毛看着眼前的来人,他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在他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那白衣男子的背影清冷高挑,便清了清喉咙问道:“是谁?”
楚凤歌本想现身,但是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人本来应该在江北救灾,未得招领就私自回来是大忌。
只是魏祁染还没来得及再次追问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听着那军铠甲的声音,想来定是秦慕来了。
门就被从外边大力推开,秦慕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一双眼睛上下扫荡着,见床上的陛下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恶狠狠地盯着倒在床边的小太监。
“真是胆大包天!”愤恨的骂完这句话,他才看向陛下问道:“陛下,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