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怔愣过后,向谢知予侵袭而来的几乎是巨大的难以置信,“你想干什么?”
“我也怪过你”黎羽向着她凑得更近了一点,脸上突然就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可怪过以后,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姐姐,纠结好久,也实在没有办法改变。”
对你的爱慕就像是深埋在泥土里的玫瑰根茎,哪怕经历过深秋凛冬打击,也会在春天抽芽长叶,夏日绽放花朵,很难败落。
“所以啊,姐姐。”黎羽几乎是用撒娇的语气和谢知予在说话了,“那件事情就算数,好不好,作为交换,我不再揪着姐姐骗我这件事情不放,好不好?”
黑暗模糊的光线之中,谢知予看着对方那张脸上明艳的笑容下掩饰不住流露出来的紧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缓缓抬起空置很久的双手,伴随着麻痛感搂上黎羽的肩膀,强忍了很久的酸涩突然倾泄而出,“我欠你的,两年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百感交集,泪水不知道因为什么产生,但却怎么也停止不了。
“那姐姐你这是答应了?”明显的喜悦挂上嘴角眉梢,黎羽没有听到谢知予的回答,但是能感觉到自己肩膀那里逐渐扩散传来的潮湿感。
有些不知所措,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最后只能继续在谢知予耳边絮叨着轻声说话,“别哭啊,姐姐······不过咱们可是要提前说好,我虽然不揪着你骗我这件事情不放过,以后也不拿这个作为理由折腾你,但是到最后你要给我一个解释的,起码要让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你放鸽子吧······对了,我还因为你伤心难过了整整两年,这个你可要补偿给我······”
听到最后,谢知予都没忍住红着眼睛笑出声,“年纪比我小,算账怎么这么精明?”
“天生的。”
黎羽用手指抹去谢知予眼角的泪迹,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没忍住在她的侧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也是这个夜晚,甚至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吻。
奇迹般抚平了谢知予心里所有的起伏和波动。
“好了,折腾这么久,姐姐肯定累了。”黎羽身体全部的重量大半都压了下来,沉重却又给人厚实的安全感和温暖,然后凑在谢知予耳边给自己讨了个便宜,“今天晚上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的,相信我,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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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她仍然还躺在床上,夏被在身上半搭着,黎羽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懒懒散散戴着蓝牙耳机用手机看视频。
“醒了?”看到谢知予睁开眼睛,黎羽点下了暂停键,抬起头笑着看她,表情和行为动作都非常的自然。
就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好久,
谢知予点点头,刚想起床,动作却突然就停下来,反而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脸上蔓延起微红的开口赶人,“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昨天晚上抱都抱过了,姐姐还是害羞啊?”黎羽没动作,反而将继续笑着往椅子上一靠,“反正迟早是要看到的。”
“要不姐姐赏我个脸,提前让我见见?”
这算是光明正大且理直气壮的耍流氓了?
“你别不要脸了。”谢知予说不出来是好笑还是无奈,随手抄起身边的棉花枕头砸到黎羽身上,“别说了,出去。”
“姐姐你以大欺小——!”先是装着委屈叫了一声,借着随手接住基本上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武器往地板上一放,黎羽突然站起来往谢知予面前一靠近,两个人呼吸交缠但是又若即若离不相接触,“我好伤心啊,姐姐哄哄我好不好?”
超过安全距离太多了。
“还想怎么哄你?”左手本能护在前面,右手臂则向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谢知予抬起头和黎羽视线相接,咬牙笑着问了一句,“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
看到谢知予的语气和动作,又听到这句在早晨听起来几乎接近于调情的话,黎羽停顿一下,思考几秒脑子里浮现出来许多限制级想法,然后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继续说,“怎么哄我?也简单,姐姐把你家里备用的洗漱用品放在哪里告诉我就好了。”
“嗯——嗯?”谢知予怔愣几秒,反应过来后,说不出来的恼羞成怒,几乎就要咬牙切齿,“黎羽!别太过分!”
黎羽满眼无辜地看着谢知予,可是语气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没有过分啊,我真的就是想问问,姐姐家里备用的牙刷和毛巾是在哪里放着。不过看姐姐的这个脸色,刚才······是不是想歪了?”
“胡搅蛮缠。”忍无可忍,谢知予一把推开黎羽越凑越近的肩膀,对方倒退半步,谢知予也因为力的反作用摔倒在了床上。
弄得一身狼狈。
感觉是真的不能再逗下去了,黎羽双手微微举起,很没有骨气的就开始嬉笑着讨饶,“姐姐我错了,别生气啊,不过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了。”
“毕竟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客人也不能随便在房间里乱翻啊,那多没有礼貌,听起来也太不要脸了。”
我第一次知道你竟然还是个要脸的人。
谢知予一口气被对方弄得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心脏发堵难受得厉害,实在是不想和他再多说点什么,调整了几下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和小孩子生气,说不过他,还对身体不好。
“卫生间的那几个抽屉里面,自己去找。”
“收到。”
黎羽随手敬了个不正经的礼,看得谢知予哭笑不得。
等到对方走出门钻进洗漱间收拾自己后,谢知予赤脚下床打开柜门翻找新的衣服,找出来后刚想要往身上套,却突然盯着穿衣镜里面映出来的自己不动了。
接着,满脸通红的往衣服里一埋,蹲下,藏头露尾的蜷缩成一团。
真是,栽得够彻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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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谢知予换了一身衣服又到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走出来的时候,金灿灿的太阳光线早就已经铺满了半个房间,黎羽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里面播放的是新闻重播。
“近期突发夏季传染病,请各位市民做好预防工作······患者身体机能退化,四肢僵硬且神智不清,但是具有攻击性,对周围人的靠近反应剧烈,现本市医院内已有十几例感染病例······专家初步研究,染病初期征兆应该是高烧,大概八个小时后退烧,但是神智同时开始不清醒······”
不知道为什么,谢知予平时对于这些新闻基本上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胸膛里的心脏却猛地开始激烈跳动,像是要把血肉构建的牢笼给冲破一样。
捂着心脏,谢知予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仍然看着电视屏幕的黎羽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谢知予的异常,只是单纯开着玩笑说了一句,“姐姐,也就是你胆子大,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还敢把我往家里带,我是应该说你傻呢还是该感叹我地位特殊啊?”
谢知予放下捂着心脏的手,走过去坐下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我本来也不想把你带回来,但是在路上被你闹得太厉害,你那时候已经差不多烧糊涂了······唔,状态也就和新闻上报道的那个人差不多,我暂时还不想丢人丢到医院里。”
黎羽抬眼,正好看到屏幕上切出来一段视频——大概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被医用束缚带捆绑在病床上,目光在清醒和疯狂之间切换,神情痛苦到狰狞,身体到处都是伤痕,眼珠漆黑,但是原本应该是眼白的地方却布满了红血丝,密集到几乎要连成一片。
哪怕是经过消音处理,伴随着记者解说和专家分析的声音,黎羽仍然感觉能够隐约听到从他喉咙里发出的野兽咆哮。
让人心惊肉跳,瞬间寒意就从胸膛蔓延到后背。
谢知予也看到了,沉默数秒,抬手搭在黎羽肩膀上,安慰了他一句,“我说错了,也没那么糟糕,起码比他好看。”就是看起来有点傻。
黎羽握住她触感柔软的手,轻轻拉过来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姐姐你又损我。”
“起码我还夸了你好看。”
“是吗,那姐姐动心了没有?”
又是一句话就让她说不出话来,谢知予歪头看着他,没忍住凑过去在黎羽脸上轻轻掐了一下,“你这说话的技巧,从哪里学的?哪个人教给你的?”
“没有人。”黎羽抬起头笑得阳光单纯,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分外让人脸红心跳,“姐姐吃醋了?我可是敢发誓,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哄别人开心。”
“只不过是看着姐姐,自然而然地就会说了。”
我向来嘴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你,就会不自觉地想要说很多话,消融距离,逗你开心。
事实证明,从过去到现在,谢知予确实是被黎羽这一套给撩得死死的。
抬手关了电视机,谢知予转移话题般的问起另一件事,“早饭想吃什么?”
黎羽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干脆就早午饭一起吃了吧。”
谢知予没有意见,“也行,你想吃什么?”
“要不然咱们出去吃?”黎羽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谢知予,“昨天不是还答应要带我出去找这片地方好吃的东西吗?而且我还得出去临时买几件衣服换着穿,你看看我身上的,睡一夜都皱了。”
“买衣服?”谢知予愣了愣,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黎羽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想,最后却答非所问,“现在离开学大概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吧。”
读懂了对方的潜台词,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几秒,谢知予又问,“唐初那边,你不用过去?”
黎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几下,调出企鹅聊天记录来在谢知予眼前晃了晃,“我和他们说过了,其实我也是太无聊了才被朋友硬拉过去的,和唐初也就是见过个面的关系。”
“你这是完全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最后,谢知予叹口气,“有恃无恐,行了,走吧。”
听到对方这么说,黎羽才缓慢松开从刚才就藏在身旁紧张地握成拳的左手,笑着回答了一句,“反正我在姐姐这里,永远都占着便宜。”